這是他的職業要求,如果在第一印象裡他沒有辦法做到讓人喜歡,至少是不討厭,那他陪伴師的這個職業注定也就走不長了。
“我也很高興認識您,您是……”
“鳴興,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演員,”鳴興從手包裡拿出明片,“是霍總介紹我認識您的。”
鏡頭一轉,就是站在頂層甲板上,抽著煙的霍樓。
當衣既明看過去的時候,霍樓特意舉起了手中的高腳杯,遙遙致意了一番。酒波蕩漾,訴不儘衷腸。
“霍總能有如今,全靠您的陪伴。我特意等在這次的派對上,就是想問問您,現在你們的合約已經到期了,不知道您下來還有沒有檔期。”
幾個簡單對話,人物關係就出來了。
霍樓也……真的沒有一句台詞,他演的就是他自己,也不存在什麼演技生硬不生硬的,在他師兄鄭圍城的眼裡,霍樓這一段演的甚至比沈步飛要好。
沈步飛這幾段必須重來。
鄭圍城是個在拍戲的時候強迫症十分嚴重的人,不達到他的要求,就一定要一遍遍的重拍,這也是為什麼拍《》的時候,資金會燒的那麼快的原因。不僅是重拍,鄭圍城還經常拍著拍著覺得不對,全部推倒改劇本。
但也是鄭圍城這樣精益求精的態度,才會有了《》在小金人上的大放異彩。
鄭圍城一邊給沈步飛講戲,一邊琢磨著,是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弄好開機儀式,才會導致現在剛開拍就這麼不順的。
勉強了一天,還是不儘如人意。
鄭圍城輾轉反側的琢磨了一晚,決定了還是要搞個熱熱鬨鬨的開機儀式,之前他們隻是在遊艇上隨便搞了一下,鄭圍城越想越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他甚至還和霍樓取了取經,拜衣既明的財神劇照,是不是真的管用。
自從《》在全球範圍內的大火之後,霍樓這幾年在劇組開機時,強行要拜的另類照片也終於被扒了出來。
外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在粉絲看來,反倒不叫個事,這不就是正常操作嘛。誰考前還沒拜過個學霸偶像啊,之前娛樂圈就特麼愛艸學霸人設。所以,這事最終也就沒能鬨起來,但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
在趁著鄭圍城和霍樓這對師兄弟瞎搗鼓的時候,衣既明正陪著沈步飛坐在甲板上。
衣既明不怎麼會說話,就隻是安靜的陪伴。
沈步飛倒是從一開始的打死不說,到後麵的滔滔不絕:“我一直覺得我穿女裝在鏡頭麵前是沒有問題的,但等我真的麵對的時候,我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
“前輩,您有會羞於啟齒的愛好嗎?”
“就是那種,明知道自己喜歡它沒什麼錯,但就是因為它和大眾的審美不同,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愛好。我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這種羞於啟齒都是錯的,可現實就是,我隻能在我親近的人麵前透露我的愛好,一旦越界,我就會變成彆人口中的有病,變態,性彆認知障礙。”
有時候沈步飛會特彆羨慕女孩子,不是因為他想變成女孩子,而是女孩子可以想穿裙子就穿裙子,想穿褲子就穿褲子,沒有人會因為她們穿褲子而覺得不正常。
可他一個大男人,要是敢穿裙子、愛化妝,那在一部分人看來就是不正常的了。
“特彆不正常。”沈步飛握緊了手,“但這就是我的愛好啊,我就是覺得小裙子很好看,我在霍樓他們麵前穿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任何異樣。連沒見過幾麵的鄭導,也不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愛好而感覺到羞恥的。我沒有傷害並妨礙到任何人,我隻是想做我自己。與其擔心自己不正常,不如擔心怎麼才能上鏡的時候把自己拍的更好看。”
說著說著,沈步飛就給自己打起了氣。
“您說的對,前輩,在鏡頭前就不能要什麼羞恥心。這不是我們學演技的第一堂課嗎?是我魔障了,謝謝您願意聽我說這麼多。”
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衣既明:“……”莫名其妙就變成一個說的對的人了呢。
這就是陪伴的力量。
有時候真的不需要說什麼,對方自己就能夠想明白,他隻是需要一個傾訴的發泄口。你的陪伴會讓他明白,他並不孤單,他也不算個異類。
莫名的,衣既明想起了自己出車禍後,感覺整個世界一片黑暗的日子。
李林至今沒有辦法相信,衣既明當時真的一點都不會感覺到害怕。
但衣既明就是不害怕,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他安靜的依靠在那裡,聽到一個他以為他早已經忘記了,但其實一直存在於他心底的聲音在告訴他:
“我喜歡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
“不是粉絲對偶像,是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男人,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
那是闖進他病房的一個粉絲留下的話,衣既明當時並沒有覺得那些話有什麼,但如今回想起來,那好像正是他不再害怕的源頭。
因為不管他變成什麼模樣,總有一個人在一直陪著他。
會永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