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朋友在六樓。”她說,然後不動聲色碰了碰殷薑,“甜薑,給他打電話。”
殷薑哦了一聲,乖乖拿出電話,找到最近的通話記錄,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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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許澤新正苦苦哀求。
“再待一會兒吧!祁哥!不我還沒玩夠!我們再玩半個小時吧!”
孟君祁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瞳,定定看著許澤新。
“你在等什麼?”
他早就看出許澤新在等人,神情焦躁,掩飾不住的期盼與激動,時不時盯著他衣袋裝手機的地方看,或者盯著六樓的電梯口看。
許澤新見隱瞞不住,隻好招供。
“之前祁哥去衛生間的時候,手機響了,我就給祁哥接了電話,祁哥學校的那位新校花要過來找祁哥,聲音太好聽了我就忍不住把地址給她了,如果我們現在就走的話,那她該有多失望啊,噯!祁哥!祁哥!”
孟君祁理都不理會他,提著外套就走。
許澤新追上去,“祁哥!”
孟君祁外套裡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追上來的許澤新激動說:“肯定是殷薑的電話!”
他已經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苗小凡和樂思危用你完了的眼神看著許澤新,為色所迷,祁哥明明最煩這種事。
不過他們心裡也挺好奇,那位立水中學的新校花,是什麼模樣。
孟君祁摸出手機,打算掛掉的,不知為何,卻劃開了接聽,既然都接了,他將手機抬起放在耳邊,“你……”回去這兩個字還沒說話口。
少女清甜溫軟的嗓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裡,“請問是孟同學嗎?”
陰沉冷戾的少年,喉嚨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心臟在一瞬間泛上甜蜜與疼痛,血液仿佛凝固了起來不再流動,唇齒之間,都是血的腥味。
他眼神怔然,說不出話。
“喂?喂?聽得見嗎?請問是孟同學嗎?”通話裡,得不到回複的少女又問了一遍,尾音帶著柔的卷調。
有一種可怕的滿足感從耳處蔓延至全身,伴隨而至的某樣東西打破了虛無的封印,掙脫了出來。
孟君祁甚至能聽見一道哢噠的聲響,掛在厚重鋼門上鐵鏈上的鎖,被打開了。
有一縷光露了進來。
在對方詢問第三遍的時候。
他閉上眼睛,聲音晦澀而沙啞的回複著:“是我。”
殷薑愣了一會兒。
她總覺得……她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
好奇怪哦。
但這不是緊要的,她將這個感覺拋之腦後,溫聲問對方:“我和周周可以來六樓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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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殷薑有些茫然,周清很懵逼。
周清不敢相信:“就這麼順利?”兩三句話就讓她們上去了?她還以為要講很久呢!
殷薑:“啊……”
周清:“……”
“算了。”她拉起殷薑,往電梯上一站,“先上去再說。”
這一次,已經核實了電話號碼的男侍沒有再阻止她們。
五樓的電梯往六樓上一級一級攀升,周圍的透明玻璃上倒映著電梯上的人,空氣裡是甜蜜醉人的酒香與果香,提琴手拉著手中的提琴,鋼琴彈奏的樂聲平靜而溫和。
周清說:“有錢死了。”
殷薑彎著眉眼笑。
電梯到了六樓,因自動感應停了下來,背著墨綠色書包的小姑娘,抬眼往前麵看。
那裡站了四名少年,她的目光,落在那身形最為好看的少年身上。
如竹修長,如竹挺拔,如淬了火的刀劍,俊美而鋒利的麵容,透著傲慢與冷淡。
就像是看到一隻很可怕的野獸。
殷薑對了上這隻野獸的黑瞳。
而野獸在與她對視的瞬間,那雙眼睛裡的暗潮,眨眼便消散殆儘。
身邊的周清,身體害怕得有些顫抖了起來,在她記憶裡,孟君祁還是那個險些把人揍死的瘋子,她站在了殷薑麵前,把殷薑擋在身後,佯做鎮定,“孟同學,何老師讓我們來請你回去上課。”
殷薑探頭去看。
孟君祁的目光,落到周清身上,隻看了一眼,便重新移回到那探出腦袋的小姑娘身上。
他在描摹,描摹著這個姑娘容顏的一筆一劃。
很奇怪,就像描摹過很久很多次一樣,刻入靈魂的熟悉,他很快便勾勒出來了。
溫柔的輪廓,好看動人的五官,組合在她身上,透著清甜與嬌憨。
笑起來,像小太陽。
空虛的心臟被填滿,在看到殷薑的第一眼,孟君祁便知道了自己要找的是什麼。
他一直在找一個人。
從前沒找到。
但現在。
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