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017(2 / 2)

小傻子 百戶千燈 19416 字 7個月前

舒白秋的手腕被捏握住,他的指節不由自主地蜷彎了一下。

而在指尖真正被碰觸到時,舒白秋更是沒能忍住,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指,不安地躲開了碰觸。

“……”

慢了一拍,舒白秋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對。

旁邊還有那麼多人看著,他卻直接躲開了傅先生的碰觸。

少年長睫輕顫,正想道歉,卻聽眼前人說。

“抱歉。”傅斯岸主動道,“弄疼你了?”

舒白秋怔了怔,搖頭:“……沒有。”

他抬眼,看見傅先生正望著他,鏡片後的雙眼平和冷靜,並沒有惹人生懼的激烈情緒。

指間的不適似乎也被帶著稍稍平緩了一些,舒白秋輕聲解釋。

“是我……太敏感了。”

他的手指輕動,露出剛剛被碰觸過的指尖。

那裡是沒有起紅疹的,眼下卻也被染出了一抹淺淺暈開的薄紅。

就像少年自己的話所說。

雙手太敏感,太容易被染上印痕。

傅斯岸的視線落在那處指尖,停了有一瞬,才重新落回舒白秋的臉上。

“那你把手指分開,紅疹部分露出來,”傅斯岸說得耐心,“讓我看一眼。”

舒白秋依言照做。

少年的左手先遞到了傅斯岸麵前。

他的手指纖長細白,雖有成片的紅痕,卻並不影響骨相的好看。

傅斯岸沒再碰舒白秋的指間,而是用自己的手背微微托住少年掌心,調整到了適合查看的高度。

兩人的手骨同樣修長,卻有著明顯的尺寸與膚色差彆。

傅斯岸的手指關節還有勁瘦的淡青筋絡,舒白秋的指間皮膚卻是純粹的皎白,如脂白軟玉。

如此十指交疊,更是養眼。

動作間,明明隻是客觀正經的病症檢查,卻讓人看得不由覺出一分臉熱。

一旁的眾多工作人員這時才後知後覺。

這兩位從交談開始,就自成結界,如若無人。

讓旁人看得非但沒有揪心,反而隻覺難抑耳熱。

這哪裡是什麼強迫賭石、天賦利用?

大家都表麵安靜,卻在心裡喊。

哪有什麼掏心攪肺的虐情狗血?

——分明是純愛永不認輸!

舒白秋雙手上的幾處紅痕都被仔細檢查過,最終確認,的確是普通的濕疹性皮炎。

傅斯岸讓羅絨拿出了隨身的藥盒,找出藥膏,先給舒白秋簡單上了藥。

上藥時用的是棉簽,並沒有肌膚接觸。

不過少年的指節還是微微有些緊繃。

舒白秋儘力克製下了自己反射性的躲避動作,他早已習慣了壓抑,這時也並不算難。

而且比起之前,他也更多了一分對眼前這位醫生先生的信任感。

舒白秋垂著眼睫,隻是覺得,養自己的確很麻煩。

他不僅常會出各種問題,要羅大哥常備藥箱,還對好幾種激素成分過敏,消炎藥都要用特彆不好找的偏門藥品。

也就是傅先生是醫生,才這樣負責任地容忍——

“疼麼?”

麵前塗藥的男人這時抬眼,問他。

“疼的話告訴我。”

舒白秋也看向對方,搖頭小聲。

“不疼。”

紅疹發癢,被碰到時會疼。不過傅先生動作很輕,藥膏的觸感也很清涼。

傅斯岸仍看著他,似是觀察舒白秋的神色。

確認過屬實之後,男人才繼續動作。

等到上完藥,收起藥膏,傅斯岸才側身,讓負責人和裁縫師過來,繼續檢查兩人的禮服試裝。

舒白秋的手塗了藥膏,又沒帶手套,他身前的一枚衣扣有些鬆了,設計師正要上來幫忙,舒白秋身旁的人已經抬手,長指輕勾,幫人扣好了。

設計師愣了愣,看了一眼傅斯岸,忍不住撓了撓臉。

錯覺嗎?

怎麼感覺傅大佬看見小舒美人的領結是正的時,居然顯得有些可惜呢?

舒白秋並沒有注意到設計師這邊,他還在配合工作人員們的檢查。

兩位新人的定製西服分彆是墨藍與米白色,還各自刺繡了相反色做點綴,一看就是成對的般配。

舒白秋的膚色本就白皙,被一身米白襯得更為溫潤。

他的頸間是自己係好的領結,妥帖端正,搭配整套的合身禮服,更讓人覺得,好像是從哪個童話篇章中跑出來的小王子。

即使工作人員之前就已經被驚豔過,眼下卻還是會止不住地心有讚歎。

果然是頂尖的美人相。

不說其他。

這兩位先生單隻是站在一起,也十足賞心悅目。

經過一番忙碌,工作人員們記下了要修調的細節,兩人才分彆去換下了禮服。

舒白秋的手在脫禮服時還有些麻煩,工作人員便幫忙找來了一次性手套,讓他先戴上。

好在禮服隻是一身外套,穿脫並不算繁瑣。

不過在舒白秋出來之後

,他原本以為今天的試穿已經結束,卻聽負責人說,為結婚定製的禮服其實還有一套。

隻不過那一套的衣袖和口袋也有和手套布料相似的暗紋,所以緊急去改了,現下並沒有拿過來。

等到改好之後,衣服會直接送去月榕莊,不用麻煩客人們再跑一趟。

“那套是兩位上台宣誓接吻時穿的,”

站在舒白秋身邊的設計師是個披肩大波浪,從剛剛到現在,介紹時一直很熱情。

“小舒美人的腰這麼細,上台的禮服也特意修飾過,到時候傅大佬單手就可以握過來,新人接吻的時候,姿勢肯定很哇塞。”

設計師說得笑眯了眼睛,舒白秋聽到,卻怔了怔。

……接吻?

他抬頭看向,一旁走過來的傅斯岸,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

結婚除了是兩個人達成共識的任務,還會在人前有親密舉動。

男人已經走到了舒白秋麵前。

“走吧。”

今天的試穿已經暫時結束,兩人準備離開。

舒白秋點點頭,並沒有說起剛剛的驚訝。

但在出去的路上,傅斯岸似乎看出了什麼。

一上車,男人就開口。

“怎麼了?”

傅斯岸問:“那個設計師和你說了什麼?”

“設計師說,我們還有一套上台要用的衣服……”

舒白秋一時有些分心,被這樣問,就不由說了出來。

“先生……我們婚禮時,接吻也要做嗎?”

車門落鎖,汽車開始駛動。地下車庫的上升通道中,光線被遮隱,昏暗降臨。

男人英俊的麵容短暫地沉沒入陰影之中。

“你不想嗎?”

舒白秋聽到他問。

舒白秋這時才發覺,自己剛剛那麼問似乎不太好。

“抱歉……”

是他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除開任務之外,結婚本身就有自己的含義。

婚後,伴侶需要接吻,牽手,還有更親密的舉動。

汽車駛出了地下車庫,雨後略顯昏暗的天光灑入車內,落在舒白秋的臉上。

讓本就單薄的少年,看起來顯得周身色調更淺。

“小秋。”

傅斯岸看著他,忽然問。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肢體接觸?”

傅斯岸之前將人抱起來,也都是隔著兩人的衣物,並未有肌膚相貼。

之前那麼多次,舒白秋也鮮少會有主動靠進另一個人懷裡的動作。

少年身形瘦薄。

卻總是習慣隻靠自己的脊背撐坐。

傅斯岸的嗓音微微低下來,不是那種薄冷的寒涼,反而更沉緩了一分。

“你有不喜歡的事,很正常。”

舒白秋動了動,車窗外的天光更多灑落在他的臉上,添補了一點光亮。

“沒

有……先生,”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舒白秋隻是遲鈍,忘記了思考這件事。

也是他潛意識以為,自己並不會像正常結婚那樣被對待。

但傅斯岸的反應,讓舒白秋意識到,對方在很鄭重地詢問這件事。

傅先生是不是看到了前兩天,自己在平板上失誤打開的那個界麵?

那個寫著色心、欺負之類惡意言語的評價界麵。

舒白秋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看平板時,許多評論的用詞都很直白赤.裸,但今早他再看傅鳴的消息,卻已經有了馬賽克,露骨詞句都被簡略地打碼過。

這件事,是不是讓傅先生介意了?

舒白秋對旁人的態度和情緒其實非常敏銳,他需要靠這種能力來保護自己。

眼下,少年也發覺,傅先生正在關注他的狀態——就像觀瑰會館的那一晚,隨行醫生關注舒白秋的情緒一樣。

傅先生是怕他出什麼問題嗎?

“不是這個意思,”傅斯岸低緩地重複了一遍,問,“那是?”

就像舒白秋想的那樣,傅斯岸的確在關注。

舒白秋並不是處在健康狀態的普通人,他的身體很容易生病,心理疏導的進展也緩慢,甚至可能還沒有少年看藏品的進度快。

心理治療的部分,醫生已經有意在探問舒白秋的陰影,想要幫他紓解情緒。

但少年的反應始終很寡淡,看起來就像是他完全不需要這些疏導。

可這隻是表麵,舒白秋不可能當真沒有陰影。

他的手指不敢直接碰東西,無意識地始終戴著手套沒有摘,就正是問題表現的一種。

像之前因為舒白秋過分安靜,傅斯岸擔心過少年會有木僵症。

眼下傅斯岸沒說出口的,同樣是類似情形。

他擔心舒白秋對親密舉動、乃至於更糟糕的——

怕少年曾對性.事有過陰影。

所以昨天聽到傅鳴那麼說時,傅斯岸才會一瞬火起,暴焰燒灼得如此猛烈。

若是當真觸碰不可被提及的陰影,把舒白秋惹到驚恐發作,前期一切努力付諸東流,就再難會有叩開的可能性。

到時候,傅鳴彆說一根斷肢。

五肢儘斷都不夠賠的。

“意思就是……沒有。”

少年清潤的嗓音響起。

“我沒有肢體接觸方麵的陰影。”

舒白秋知道,傅先生是醫生,考慮很周全。

會思量各種可能,擔心病人有症結。

但他其實不是這種情況。

“不管接吻,牽手,還是床上……我隻是擔心,自己配合不好。”

小孩很乖,被問就會回答認真。

舒白秋深知自己的體質,說得也坦率誠實。

“——我怕結婚後,沒辦法滿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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