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標準——我認為你能勝任我的喜歡。”
舒白秋的長睫微動。
惑然中,他又覺出了先生身上那種耐心的教導感。
沒有威壓,脅迫。
仿佛傅斯岸此時也是在親身教課,條分縷析,一點一點地剖析完全。
——好像喜歡本就如此尋常、簡單。
所以這般性格的傅斯岸,也會同舒白秋說。
“我還是希望,你能把我對你的喜歡,當做我自己的事情。”
傅斯岸問。
“可以嗎?”
“……”舒白秋很輕地點了下頭,“……好。”
先生不僅給出了回答,還給出了舒白秋可以選的方法。
“最近我們結婚,外麵的關注會多一些。”
傅斯岸的嗓音微微沉低下來,帶著令人心安的磁聲尾韻。
“之後就不會了,這些消息不會影響到我們。”
“傳言會儘快平複下來,事情的相關後續,你可以從平板上,或者隨時問羅絨要手機來看。”
“至於我自己。”
傅斯岸低眸,看進舒白秋的眼底,說。
“我記得你的叮囑。”
像允諾,又像誓言。
男人說:“我會確保自己的安全。”
聽到這鄭重其事的保證,舒白秋不由又有些鼻酸。
他希望先生平安。
少年眼廓的微紅本就未褪,此時更多了一分深穠。
像素白的精致瓷偶,平添上了一筆豔色。
可不管是剛剛懼怕的顫抖,又或是被安撫著埋臉在傅斯岸的頸間。
舒白秋紅了眼睛,卻一直沒有哭出來。
傅斯岸望著他,忽然俯身下來,將將抵住舒白秋的額頭。
“嘴巴還痛嗎?”男人低聲問。
舒白秋睫根微濕,剛說了聲:“不……”
就倏然被吻住了唇。
那是一個細致而深入的吻,同時圈攏住舒白秋的,還有灼然的體溫。
鼻息交膩,
少年很快被奪去了呼吸。
他因過載而紛亂的思緒一片空白,驚詫、疲倦、恐懼、愧疚與不安摻混在一起,好像一把寒光湛湛的利刃,隨時會將人整個摜穿。
可在舒白秋的身畔,卻燒起了整圈的烈焰。
魑魅魍魎,再不能近身,無論多麼冰冷的寒刃,都會被燒融煉化。
而舒白秋在火的正中,卻沒有感受到傷人的滾滾熱浪。
隻像是在暖曬陽光。
灼然的熱吻去了一切,讓人除了這交疊的唇齒,再無法旁顧分神。
舒白秋浸染在熟悉的另一個人的氣息裡,被寸寸舐吻探尋。
恍惚間,他似乎因這熾灼的吻而懂了一點什麼是喜歡。
又仿佛更由此察覺。
自己未曾知曉的水下冰山,究竟有多麼龐然。
舒白秋的思緒已然破碎,他甚至沒能想起不久前先生才教過的換氣呼吸。
少年被深吻得失神,直到眼廓傳來輕緩溫熱的觸感,他才被牽連地抖過了幾下眼睫。
模糊的視野將將明朗,舒白秋遲緩地回神,聽到了傅斯岸的聲音。
先生輕吻過他的眼睫,在說。
“想掉眼淚也沒關係。”
舒白秋低促地呼吸著,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然被吻得全然濕透了眼睛。
被親出的眼淚不知何時早已掉下來,帶走了眼廓的痛澀。
撲簌地染濕了微涼的臉頰。
沒能哭出來的小孩。
卻被吻得掉了眼淚。
輕吻向下,順著濕漉的淚痕,再度覆上少年的柔軟唇畔。
在被再度落吻的失神中,舒白秋模糊地想。
先生說是簡單的喜歡。
卻好像連親吻都在幫忙。
***
舒白秋被親得暈暈茫茫,他的肺活量本就不強,又經了太多情緒起伏,還被吻得掉了好些眼淚。
沒用多久,傅斯岸再將人放開時,少年枕在他肩上,已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斯岸輕而緩地將人放在了沙發上。這裡雖然是婚宴包廂,但沙發、牌桌一應俱全,以舒白秋單薄的身量,寬軟的長沙發足以將他整個容下。
草莓早就洗好了幾枚,但傅斯岸沒讓人進來打擾,累得睡著的小孩也沒能吃上。
好在少年之前應該已經墊了些午餐,傅斯岸掃過一眼桌上餐盤,雖然大多數盤子和沒動差不多,但還有些籠屜缺了一小角。
沙發上的少年已經微微蜷縮了起來,本就清瘦的身體更是蜷成了薄薄一團。
傅斯岸見他麵朝內側,便沒有再伸手去翻動,隻拿過包廂內的薄毯,不驚擾睡眠地給人披上了。
男人還起身,去拉攏了窗簾。
室內的光線昏暗下來,更適合休憩。
旋即,傅斯岸拿出手機,掃了一眼。
兩分鐘前有個電話打進來,自動轉入了語音信箱。
電話是助理盧舟打來的,標記的等級是緊急。
傅斯岸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少年,見人仍在睡著,才走向了門口。
房門打開,盧舟已經等在了外麵。
顯然是才剛剛趕過來。
傅斯岸抬指,阻止了要開口的盧舟。
盧舟當即噤聲。
他聽慣了命令,卻沒想到無意間一瞥,卻發覺包廂內已經被拉上了窗簾。
昏暗的光線中,似乎還有個纖薄的身影正在沙發上睡著。
而且……
Boss戴了整天的手套,也被摘掉了。
盧舟第一時間收回了目光,垂眼避嫌。
心下還有些訝然
如果對象不是他們Boss,恐怕連盧舟都會以為剛剛發生了什麼。
不過顯然,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老板身上。
盧舟隻聽Boss開口:“怎麼了?”
男人嗓音低冷沉平,毫無波瀾。
盧舟也立時正色,迅速低聲做了彙報。
傅斯岸皺眉。
他對一旁的羅絨道:“守好這裡。”
叮囑完,傅斯岸才舉步離開。
盧舟也快步跟著老板一同前去。
因為就在方才,他們剛得知消息——
有警察來到了酒店,要求這場婚宴的新人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