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035(2 / 2)

小傻子 百戶千燈 20833 字 11個月前

但直到舒白秋從洗漱間出來,望向客廳時,他的臉色才是真的一瞬白到了極點。

先生回來了。

在舒白秋剛剛吐完的時間點。

傅斯岸不知是何時回來的,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他望著舒白秋,視線掃過少年微濕的額發,帶著水汽的指尖,和那難掩蒼白的臉。

“……”

舒白秋張了張唇,想說什麼,卻沒能出聲。

他剛剛還想,要怎麼才能騙過羅大哥,說自己沒事。

現在,卻直麵上了連騙都不可能騙到一點的先生。

舒白秋看著對方走過來,看男人伸出手,扶住他,將他抱了起來。

一隻溫熱的大掌探伸過來,覆按在了舒白秋抽痛的腹部。

舒白秋蜷縮了一下,額頭抵在傅斯岸的肩上

,身體對疼痛生出了本能的驚懼感。

但按在上腹的手,並沒有帶來悶刺的痛楚,隻有舒緩的暖熱。

遲了好幾l拍,舒白秋的身體才反應過來。

先生在幫他按摩。

傅斯岸什麼都沒說。

他隻將人抱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緩按著舒白秋的胃部。

熱水袋也很快被羅絨拿了過來,但舒白秋抬眼,卻看見那熱水袋並沒有放來自己這邊。

反而被先生拿在手上,暖熱了掌心。

接著,再伸過來的手掌就比之前更為熨帖溫燙。

“還有哪裡不舒服?”

傅斯岸的嗓音這時才響起,循著他的動作,低聲在問。

“這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舒白秋還沒說話,身體已經更早地做出了回答。

悶痛被安撫,男人用微燙的掌心細細按過了每一片傷處。

他似乎也不需要舒白秋的答話,開口更像是在講什麼睡前低語,哄人放鬆。

“眼睛酸就閉上休息一會兒。”

室內的燈光被調暗過,落地窗外也沉落了純黑的夜色。婚後的第一個夜晚,似乎與平日沒什麼不同。

還比之前更適合安睡了一樣。

“今晚已經沒事了。”

熟悉的低磁嗓音像一閘開關,可以將波瀾怒浪全然封鎖在外。

舒白秋原本從胃部到背脊都有緊繃,在低緩的溫熱揉按下,他居然當真卸下了緊繃。

就此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斯岸等人睡著了有一會兒,才將人抱回了臥室。

他沒有選擇自己的主臥,而是去了舒白秋更熟悉的空間。

男人的手臂極穩,動作也放輕。

他將懷中人安妥地緩緩放穩,並沒有吵醒對方。

傅斯岸還拿來了熱水袋,側放在舒白秋的腹部。

今天已經是十足漫長的一天。

有什麼事,可以等到休息好,明天再談。

可事情並不總會像人預想的那般發展,才過了十數分鐘,或者更短。

床上的少年就猛然一顫,忽地驚醒,從噩夢中睜開了眼。

他的額角頸後,還有一層微涼的薄汗。

室內開著一盞昏黃的床燈,借著不甚清明的光線,勉強能看清些物景。

“……”

舒白秋清瘦的喉結微滾,沙啞的咬出一句。

“先生……您還沒休息嗎?”

睡前幫他按摩的傅斯岸,此時仍在床邊。

男人看著他,忽然說起了白日的話題。

“那兩個假借親人名義來找你的中年人,因為涉嫌詐騙及聚眾賭博,已經都被拘留了。”

“……”舒白秋的氣息低了下來。

他輕聲說。

“謝謝……打擾先生了。”

少年的聲線努力持穩,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床邊的

傅斯岸望著他,卻沒再維係這不可能繼續下去的平和溫靜。

“抱歉。”傅斯岸問,“關於明天是祭日的說法,那是真的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顯然,男人已經了解過了今天中年人喊出的那句話。

“……沒有。”

昏黃的燈光下,舒白秋的胸口很輕地一下起伏,他搖頭,匆忙講。

“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提。”

假如他提過,或許先生就不會將婚禮日期定在今天。

但舒白秋是當真沒有介意。

之前兩年,他被嚴密監看。哪次被關得久了,連日期都會變得混亂。

根本無法去記什麼特殊的時間點。

“而且……”

少年又輕聲說。

“祭日不是明天,是昨天。”

傅斯岸聽得微頓。

他想起了昨天舒白秋忽然發的那場燒。

如果不是少年從噩夢中驚醒,根本睡不沉,傅斯岸原本並未打算今晚將事情講明。

但現下說到這裡,他卻隱約感覺。

或許,這就是舒白秋真正的症結所在。

少年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還主動說:“沒事的,昨天發燒也隻是意外。”

“我今天就沒有燒,這段時間也會努力,儘量不生病。”

傅斯岸皺了皺眉,似是聽出了一點不妥。

為什麼要做這種努力?

沒等傅斯岸開口,他就聽舒白秋接著道。

“等完成了先生的任務,和需要。我再生病,就可以被直接丟掉了。”

傅斯岸:“……”

少年語氣平靜,甚至讓人聽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心安。

傅斯岸不由得皺眉更深:“為什麼這樣講?”

他沒有回應那句“丟掉”,沒有現在立刻探討,而是更明確地指出道。

“生病隻是身體的提醒,並沒有什麼罪錯。”

男人的口吻冷靜,帶著醫生的客觀理性。

舒白秋聽了,卻麵露微茫。

“可是我生病……就害得我爸媽死掉了。”

傅斯岸的呼吸微停。

原來舒白秋,早為過往的自己定了罪。

傅斯岸知道,壓抑太久的問題與心結需要有一次徹底的爆發,才能被解決、被疏導。

但傅斯岸卻倏然生出一種感覺。

好像少年的陰影與心結,或許會比醫生們給出的所有預想更為嚴重。

“他們不是因為遭遇自然災害,意外去世嗎?”

傅斯岸低聲問。

“不是。”舒白秋卻搖頭。

“是被我害死的。”

少年輕聲講著這個事實。

他的嗓音和神色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

好像在用最低弱的力氣,為自己劃開最猙獰的刀口。

少年眉眼淡漠,看著自己滿身的模糊血肉。

他說:“如果不是因為我生病,爸爸媽媽要帶我去醫院,不開車走那條山路,他們也不會遇到山體滑坡。”

舒白秋喃聲自語。

“從我出生起……就害了他們太多。”

傅斯岸頸側的青筋驟跳,他想說什麼,麵前的少年卻已經慢慢地蜷縮了下去。

“先生……”

舒白秋抱住了自己的膝彎,聲音輕而悶,在問。

“你有原石嗎?”

傅斯岸額角和頸側的血管仍在跳,沉了下嗓音才壓去過分沙啞的低澀。

“為什麼要原石?”

他抬手去碰舒白秋的臉,不想少年把自己埋得太深。

舒白秋的頰側涼得嚇人,即使仍在寬軟的床上,蓋過溫暖的絨被,少年卻好像已經失卻了體溫。

“讓我摸一下好不好?”

舒白秋的臉被抬起了一點,眼神卻空洞得嚇人。

他輕聲地,自言自語一般在講。

“我該摸的。”

傅斯岸的心口被重重地狠揪了一把。

酸得泛苦。

表麵完好無損的少年,其實在內裡已然開始崩潰。

舒白秋的情況不對。

從回到月榕莊起,從聽到那人的喊話,又或許是更早,過重的情緒就已經衝垮了他。

壓抑會累積到創口蓄膿,可爆發的過程,或許同樣會痛不欲生。

“我應該的……”

少年的嗓音清軟而機械,他喃喃地重複著,念著讓人不忍卒讀的噩夢。

“我害死了爸爸媽媽,應該摸石料贖罪……”

——仿佛有人這樣強迫洗腦過他,告訴他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過往的深霾陰影終於顯露出來,卻殘忍到足以令人心碎魂驚。

傅斯岸終是再無法恪守維係引導的客觀或冷靜,他傾身抱住了床上的少年,那單薄的身形發著抖,在他懷中顫得破碎支離。

“我該摸的……”

舒白秋還在重複,他的手指緊緊攥攏在一起,像是在主動抓握著什麼物件。

床上什麼都沒有,更不可能有毛料玉石,但舒白秋的指間卻清晰地生出了紅腫,好像他的身體已經憑空在執行。

在竭力進行著贖罪。

“小秋。”

傅斯岸啞聲叫他。

“小秋,把手鬆開,彆弄傷自己。”

舒白秋的指間和手背都生出了明顯的紅印,他卻還在攥握著雙手,近乎自虐般地不肯放開。

傅斯岸隻能強行把那纖細的指節掰開,製止少年的舉動。

舒白秋的力氣拗不過他,手指很快被掰空。

可是少年的應激未停,眼廓通紅,還在哆嗦著道歉。

“對不起、我摸不出來……”

“對不起……”

舒白秋的道歉已然分不清在對誰,對先生,對那些脅迫他的人。

又或是對他意外離世的父母。

破碎顫抖的少年聲音像玻璃碎粒,一顆顆填嵌進聽者的心尖軟肉裡。

舒白秋的纖長指尖又在本能痙攣,傅斯岸隻能用自己的手指填進去,讓對方握住自己,把少年的手牢牢扣握在自己的掌心裡。

即時到這個時候,他懷裡的小孩竟是仍還沒有哭出聲。

沒有嗚咽,沒有嚎啕。

隻有大滴的水光一顆顆,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砸在傅斯岸的手背上。

冰出一片灼傷。

“對不起……”

直到舒白秋的兩隻手都被傅斯岸掰開,十指相扣,握在掌中。他還在囈語般重複著。

發著抖的少年也終於背靠著胸口,被傅斯岸抱進懷裡,用交疊的雙手扣住。

“不需要摸那些。”

環住少年的力度沉穩持重,傅斯岸的聲線卻再不像平日般無瀾,有了啞然的波動。

對一聲聲道歉,傅斯岸一次次重複著回答。

他抱著懷中的小孩,耐心低哄。

“不需要,你隻要摸摸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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