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這次蘇格倒了,最大的獲利人是席年,反正都是一個公司,捧誰不都一樣?
席年沒興趣,又見孫銘擋住門口,正準備一把將他扯開,但忽然想起自己跟山行的合約還有半個月就到期了,解約的事也該提上日程,思考一瞬,改口答應了:“行,那就談談。”
孫銘眉開眼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凱旋酒店,大老板已經定好了酒席,走吧。”
能出來經商的都有幾分奸詐,更何況娛樂圈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歐陽山行一看麵相就是老謀深算不吃虧的主,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身形精瘦矮小,公司的人一般都稱呼他為大老板。
席年在孫銘的帶領下走進包廂的時候,這才發現蔣倫也在場,他環顧四周,見還有其他人,然後對著主位上的歐陽山行禮貌一笑:“大老板。”
歐陽山行起身和他握手,示意他坐下,這才重新回位,笑眯眯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席年啊,最近的一些事我聽說了,這是公司的失誤,讓你受委屈了。我已經罵過蔣倫了,也怪我前段時間出差,沒能及時處理這件事。”
蔣倫臉色難看。
席年知道他在推卸責任:“哪裡的話。”
歐陽山行見他識趣,笑意更甚:“不知道孫銘和你說了沒有,公司已經決定暫停蘇格一年的活動,讓他好好反省一下。”
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了,一年,相當於斷了以後的出路,這算是歐陽山行拿出的誠意,但席年不為所動,他知道就算蘇格複出也沒用,觀眾不會再買賬,這老狐狸不過動動嘴皮子就想施恩惠。
席年笑笑,沒說話,看起來似乎不大滿意。
桌上還有其他人,見狀也跟著一起勸說,推杯換盞十幾個來回,歐陽山行才終於道出今天的目的,狀似醉醺醺的道:“席年啊,你是個有潛質的新人,不比蘇格差,我相信如果好好培養,你的成就一定會高過他,我是個愛才惜才的人,也不想把你埋沒了。”
說著揮揮手,身後的秘書立刻從包裡拿了一份文件出來,席年剛才被他們刻意灌了不少酒,但意識還是清醒的,粗略一掃就發現這是份續約合同,為期……
三十年。
……
傻逼才會簽。
歐陽山行像是喝醉了,踉踉蹌蹌起身,拍著席年的肩膀道:“以後公司一定會傾儘資源栽培你,隻要你簽了合同,大家就是一家人……”
席年原本還打算提解約的事,見狀立刻歇了心思,現在提他們一定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估計也會在剩下的半個月死命壓榨他,不如等到最後幾天再說。
席年剛才被灌了不少酒,他垂眸解開衣領,呼吸沉重,看起來似醉非醉,並不搭腔。蔣倫從頭到尾一直沒出聲,見狀忽然道:“大老板,我看席年好像喝多了,讓服務員上點醒酒湯吧。”
歐陽山行點頭,很快有服務員來送湯,蔣倫盛了一碗放到席年麵前,抽慣煙的嗓子粗啞難聽:“蘇格的事我也有責任,在這裡向你陪個罪,希望你彆見怪。”
席年還是不信。
他誰也沒信過。
席年慢半拍看向蔣倫,因為酒意上頭,臉和脖子都是紅的,他故意含糊不清的說話:“不會。”
蔣倫聞言笑了笑:“趕緊喝點湯,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酒量這麼差。”
當著他的麵,席年隻能略微沾了幾口湯,又見歐陽山行在一旁虎視眈眈,似乎在等著他醒酒簽合同,他心知再坐下去就不好收場,起身借故開溜:“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間。”
“你路都走不穩了,找個人扶你,免得摔了,”蔣倫說完又對歐陽山行的女秘書道:“英子,你扶席先生去。”
攙扶而已,男人不是更方便,何必找一個年輕貌美的女秘書,席年已然察覺到不對,看了他一眼:“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這輩子酒量沒練出來的緣故,後勁上來,眼前已經開始發虛,連帶著腳步都有些不穩,席年出了包廂,敏銳察覺到不對,正準備去洗手間把剛才喝的東西吐出來,一雙柔軟的手臂忽然攙住了他:“席先生,我扶你去吧,這裡樓梯多,可彆摔著。”
是歐陽山行的女秘書,她穿著一身很搶眼的紅色吊帶裙,曼妙的身軀緊貼席年。
席年一把推開她,但女子像牛皮糖似的又貼了上來。
在一樓大廳的拐角處,有一部相機悄悄對準了他們,記者確定男女的姿勢夠曖昧後,哢嚓按下快門,誰曾想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麵攥緊,嚇得魂都快飛了,他一回頭,卻見是一名帶著鴨舌帽的黑衣男子。
對方聲音低沉,沒什麼情緒起伏:“相機交出來。”
記者正欲拒絕,誰知肩頭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自己的相機就落到了對方手上,隻見黑衣男子把裡麵的照片和記錄刪乾淨,這才把相機丟還給他:“再敢亂拍,後果自負。”
那記者聞言一頓,誤以為是工作人員,反應過來立刻手忙腳亂的把相機收拾好,匆匆朝門口走去:“誰亂拍東西了,神經病。”
陸星哲眼見他離去,頓了頓,這才把視線轉回樓上,卻見席年一把推開那名女秘書,徑直衝向了洗手間。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席年萬萬沒想到以前隻有他陰人的份,這次竟被人陰了一把。他在洗手台邊用冷水洗了把臉,意識卻越來越模糊,頭重腳輕,靠著牆壁緩緩下滑,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係統現身,正準備讓他醒醒,誰曾想看見洗手間又進來一個人,連忙縮回去了。
陸星哲這次還真不是故意跟蹤席年,剛好他新接了一單生意,跟蹤目標也在酒店,誰知道那麼巧就碰上了。
他雙手抱臂靠著門框,一雙漆黑的眼掩在帽簷陰影下,麵無表情隔空打量著席年,像是在看好戲,又不太像。
洗手間這個時候沒什麼人,幾秒後,陸星哲走到席年身邊,踢了踢他的腿:“醒醒。”
席年還有些許意識,被人一踢,恢複幾分神智,勉強掙紮著從地上起身,然而因為腳步打晃,一個趔趄直接摔向了陸星哲。
後者不知道為什麼,沒躲開,於是二人撞了個滿懷。
洗手間暖調的燈光富麗綽約,席年眼前都是虛無縹緲的影,恍惚間,他已經分不清前世今生,隻能勉強借助麵前的人站穩身形。
陸星哲沒動,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席年,片刻後,忽然煩躁反應過來麵前這個人拒絕過自己,沒必要多管閒事,皺眉想把他推開。
“陸星哲……”
席年忽然低低囈語出聲。
他意識依舊混沌,看不清扶著自己的人是誰,隻是憑借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叫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