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彆丟下我(2 / 2)

盛川做完這一切,正準備離開,褲腿忽然被人攥住了,他垂眸一看,卻見是沈鬱:“阿川呢……”

沈鬱仰頭看著他,下頜尖瘦,眼睛漆黑無措,指尖緊緊攥住他的褲腳,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泛青:“你答應過……帶我去見阿川的……”

盛川原本沒打算理會,微微用力想抽出褲腿,誰知這個時候係統又陰魂不散的飄到了他麵前,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像是在無聲的警示著什麼。

盛川不是逼瘋沈鬱的罪魁禍首,卻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係統給盛川製定了目標,第一步要先化解因果,也就是……幫助沈鬱恢複正常。

在沒探清係統的底細前,盛川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命當賭注,他靜靜睨著係統,片刻後,似乎終於妥協,在沈鬱麵前緩緩蹲下身形。

盛川對沈鬱道:“我就是盛川。”

沈鬱定定看著他,然後略有些神經質的搖了搖頭,似乎是不信。

盛川見狀,用指尖勾住沈鬱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劃了一個圈,如羽毛拂過,觸感輕癢。

這是他們之間慣做的小動作。

盛川看向他,一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將斯文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像一塊通透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看不到半分棱角:“現在信了嗎。”

沈鬱聞言低頭,看向他們勾住的指尖,思緒有片刻混亂:“你真的是阿川……”

因為太久不見陽光,他皮膚慘淡毫無血色,再窺不見曾經意氣風發的影子,眼眶一點點悄然變紅,有些委屈,有些難過:“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做壞事的人如果有良心這個東西,就不會做壞事了。

盛川靜默著,並不說話。

沈鬱想不明白原因,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通紅的眼眶滿是淚意,固執且單純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對你發脾氣了……”

盛川還是沒說話。

沈鬱見他不理自己,低著頭縮進他懷裡,淚水將盛川肩頭的衣服一點點浸濕,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聲音哽咽且無措的道:“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發脾氣了……彆丟下我好不好……”

言語間藏不住的害怕。

這個房間太黑了,也太暗了……

他仿佛在海麵上漂浮的孤舟,四麵不到岸,周遭的絕望如潮水般湧來,幾欲將他淹沒窒息。

盛川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能說些什麼呢,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後麵一係列的事他管不了那麼多,沈鬱現在如果清醒著,也不會稀罕他的道歉,這種口頭語言沒有任何作用。

沈鬱大概有太久都沒睡過覺,此時哭累了,縮在盛川懷裡,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盛川垂眸看向他,隻覺得肩頭一片涼意,手臂緩緩穿過沈鬱腿彎,然後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隻感覺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

沈鬱從小要星星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當有一日傾軋驟然來臨,一場不大的雨便能將他打擊得支離破碎。

盛川俯身將他放到床上,垂眸靜睨半晌,見沈鬱哪怕身處夢中,也還是蜷縮著難以放鬆,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關燈出去了。

此時林姨正在底下擦桌子,年紀雖大,手腳卻麻利,盛川從樓上下來,在她身上係著的藍色圍裙上不著痕跡掃了眼,然後將托盤遞給她,坐在沙發上,隨手抽了本雜誌看。

沈家的傭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保姆阿姨,園丁,司機,說不準哪個就有沈潤的眼線。

盛川狀似無意的問道:“林姨,你在沈家工作多久了?”

林姨聞言下意識抬頭,反應過來,然後笑了笑:“盛先生,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多年了。”

盛川看著雜誌,頭也未抬:“二十年,那挺久的。”

他說完,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道:“對了,我明天早上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來。”

林姨下意識問道:“您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盛川點頭:“嗯,有個親戚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

林姨道:“那確實是急事,您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二少爺的。”

盛川笑了笑,沒說什麼,饒有耐性的將手中那本雜誌翻完,這才上樓休息。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盛川需要慢慢梳理,他看似平靜,但係統的出現卻猝不及防打亂了他的計劃,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棘手的感覺。

首先第一條就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想治好沈鬱,首先就必須找醫生,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沈潤的掌控下,談何容易,就算僥幸治好了,沈鬱不弄死他才怪。

再就是第二條,係統說不得以非法手段謀奪他人財產,確實結結實實往盛川心口上插了一刀,他做這麼多事無非就是為了錢,現在係統不讓他騙錢,那還有什麼意思。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錢撈不到手不說,現在還得為了活命奔走不休。

盛川在房間內緩緩踱步,無聲思考著對策,他這個人利益至上,半點不吃虧,沈潤上輩子把他坑了一把,這輩子說什麼也得坑回去,不然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肇事司機開的是一輛小貨車,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失控,和沈老爺子的車劇烈相撞,後來司機也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經過檢測,他血液裡的酒精含量很高,顯示為醉酒駕駛。

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也隻是表麵,事發當天,沈鬱原本約好了和盛川一起吃飯,但忽然被老爺子一個電話叫走,具體原因不詳,盛川在旁邊聽了一耳朵,能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語氣很是低沉,像是在壓抑著憤怒。

為什麼憤怒?

有人惹他生氣了?還是因為彆的?

這件事大概隻有沈鬱知道,但他現在已經瘋了,顯然無從查證,盛川當時不覺有異,現在想起來,八成跟沈潤脫不了關係。

這場車禍沒有人控告什麼,警察也不方便深入調查,隻能盤查車禍原因,確定無可疑就結案了,後麵幾次取證詢問,也是因為沈老爺子身份舉足輕重,對外要有一個交代。

盛川如果想知道更深的,隻能自己去查。

翌日清早,盛川早早就驅車離開了沈家大宅,他先是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讓他把肇事司機的家庭信息打聽清楚,在外麵晃了幾圈,眼見著時間差不多快到下午一點,這才回去。

他昨天說要晚上才能回來,林姨看見他顯然有些詫異:“盛先生,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盛川看了她一眼:“哦,我那個親戚已經出院回老家了,沒找到人,我就回來了。”

林姨:“原來是這樣,那您吃飯沒有,我給您熱點飯吧。”

盛川點頭,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阿鬱今天怎麼樣?”

林姨聞言愣了一瞬,然後點頭道:“二少爺今天挺好的。”

盛川笑了笑:“他吃飯了嗎,我昨天給他喂飯,他根本不吃,還咬了我一口。”

他說完倒了杯水,抬手時,袖口上移,手腕上一個明晃晃的咬痕,林姨見狀道:“二少爺今天沒犯病,吃了一點,但不是很多。”

盛川點點頭,沒再說話,等林姨進廚房了,這才轉身上樓,推門進了沈鬱的臥室。

他昨天好好的把人放到床上,現在一看,隻剩下皺巴巴的被子,視線看向牆角,沈鬱果不其然又縮在了那裡。

盛川打開燈,角落裡的人肩膀抖了抖,反應卻沒上次那麼大了,試探性的從臂彎裡抬起頭,像受驚的小動物,漆黑的瞳仁滿是不安。

盛川走過去,在他麵前緩緩蹲下,然後伸出了手:“過來。”

沈鬱似乎認得他了,見狀茫然思索片刻,黯淡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有些開心:“阿川?”

盛川嗯了一聲。

沈鬱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迫使自己離開牆角,他爬到盛川身邊,然後悄悄攥住了他的袖子,語氣單純的問道:“阿川,你來看我了嗎?”

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意。

盛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隔著衣衫,伸手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林姨今天來過嗎?”

沈鬱想了想,然後無措搖頭,仿佛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盛川換了個問法:“你今天吃過東西嗎?”

沈鬱縮在他身邊,瘦瘦小小的一團,聞言還是搖頭。

盛川顯然不會天天給沈鬱喂飯,畢竟林姨才是保姆,隻有偶爾那麼幾次,他才會去喂一下,喂不進去,飯菜就倒在了外麵的花圃裡,說不定哪次就被林姨撞見了。

盛川垂眸看向沈鬱,見他還是低著頭玩袖子,心想萬一哪天被餓死了都不知道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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