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學了點人類俗語就開始亂用。
靳珩聞言嗤笑一聲,想笑,但又沒能笑出來,對於係統說他又渣又軟的話不置可否,冷著臉拉開椅子,轉身走出了教室。
靳珩對錢不感興趣,也不稀罕錢,但現在被係統明晃晃指出他在吃軟飯,麵子上掛不住是真的。
六班下午體測,跑完八百之後老師就讓他們自由活動了,靳珩找了個位置坐下,結果目光不經意掃過校門外麵,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起身走了過去。
聞炎在靠近操場的欄杆外麵,藍白的校服外套,一看就是學生,但指尖夾著的煙和手背上晃眼的紋身,又不得不讓人將他歸類於不良少年之流。
靳珩看了看高高的護欄:“你怎麼來了?”
還沒到放學,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
聞炎抽了口煙,被煙霧熏的眯了眯眼睛,漫不經心的道:“翹了。”
靳珩:“為什麼?飆車?打架?”
聞炎想說都不是,他就是感覺怪怪的,也沒辦法靜下心聽課,不知不覺就晃到六中門口來了,看見靳珩的時候,又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聞炎手裡拎著一杯奶茶,從欄杆縫隙裡遞給靳珩,就那麼隔著鐵欄杆和他說話。靳珩倒是沒想到他會買奶茶,莫名的看了一眼:“給我的?”
聞炎心想不是給你的難道是給鬼的,但想起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跟以前不一樣,好歹咽回去了,嗯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彆扭。
靳珩心想他又不是小女生:“為什麼忽然買這個?”
聞炎就是看見徐猛每次給顏娜買,有樣學樣而已,自己也感覺怪尷尬的,挑眉道:“讓你喝你就喝,哪兒那麼多為什麼。”
靳珩摸了摸手裡的熱奶茶,隔著豎狀的黑色鐵欄杆看向聞炎,對方冷峻的麵容被分割的有些不大清楚,莫名想笑:“你覺不覺得你像在探監?”
聞炎頓了一下,發現確實怪像的,屈指彈了彈鐵質的欄杆,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隨口道:“監獄裡可沒這麼舒服。”
靳珩不知想起什麼,抬眼看向聞炎,肩膀抵著門,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是嗎?”
聞炎其實也不太清楚,但關進監獄裡的能是什麼善茬,跟一群罪犯關押在一起,用頭發絲想就知道舒服不到哪兒去:“可能吧。”
靳珩背靠著門,忽然不說話了,望著遠處地麵一灘潮濕的水坑,有些出神。
聞炎後退幾步,目測了一下圍欄的高度,然後動作利落的翻身過去,動作熟練,顯然是慣犯,落地時發出輕微的細響。
他越過圍牆,到了“監獄”裡麵。
靳珩終於回神,捏住吸管喝了口奶茶,卻沒嘗出什麼滋味,對於聞炎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動作感到詫異,用目光發出詢問。
聞炎無論在哪兒都是有恃無恐的,到了六中,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盤,他隨手拍了拍校服外套蹭上的灰,然後踩滅煙頭,儼然一副混混做派,見不遠處的體育看台上有空位,對靳珩道:“走,過去坐著。”
靳珩抬手,拈掉他肩頭的一片碎葉,在學校裡,到底不能做什麼親密舉動:“你不怕被人看見?”
聞炎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這一片的混混就沒幾個不認識他的。
聞炎上看台找了個位置,然後一腳踩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相當霸道且沒什麼公德心:“看見就看見,我看誰敢多嘴嚼舌根。”
青春期女生對於帥氣的不良少年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節,體育課不少女生都紮堆坐在一起聊天休息,有眼尖的發現聞炎忽然出現在她們學校,頓時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又驚喜又害怕,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
“哎哎哎,你看,那個是不是崇明的聞炎?”
“我沒見過,不過好帥啊!!”
“噓,聲音小點,被他發現就不好了。”
“靳珩居然認識他,關係好像還不錯。”
聞炎某種意義上思維挺直的,從來不關注那些,他目光落在球場上,然後問靳珩:“你們班的人?”
靳珩點頭,把奶茶塞到聞炎手裡,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擦了擦座椅邊緣沾到的一些雨水,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聞炎忽然問道:“哪些人欺負過你?”
靳珩動作頓住。
聞炎目光鎖定球場上的人,帶著些許銳利,一隻手落在靳珩肩膀上,微微用了些力將他拉過來,迫使他看向球場:“哪些人欺負過你,指給我看。”
靳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在球場上或笑或鬨,追逐著那顆來回傳送的球,指尖動了動,隔空落在一個人身上:“他。”
聞炎記住了:“還有呢。”
靳珩指尖偏移,就要落在第二個人身上,卻忽然被係統圓滾滾的藍色身軀擋住了視線,對方撲棱著翅膀,沒有屬於人類的五官,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嚴肅的氣氛。
係統輕聲說:【彆這樣……】
靳珩在不著痕跡的引導聞炎犯錯,他明知道指了之後,結果是什麼,卻偏偏還是要這麼做,他依舊將聞炎當成手裡的刀,讓對方替他報複。
靳珩眯了眯眼,不說話。
係統提醒他:【觸犯規則會遭受電擊懲罰。】
靳珩譏諷勾唇,眼中一片冰涼的冷意,係統所謂的電擊懲罰並不足以嚇到他,但不知為什麼,手還是慢慢落了下來,摩挲著指尖,對聞炎抿唇道:“我看不清。”
聞炎也不急於一時,他微微鬆開靳珩,直視著他,一字一句低聲道:“以後誰欺負你,要告訴我。”
他們不在一個學校,聞炎再厲害,也沒辦法麵麵俱到。
靳珩借著座椅的遮擋,微涼的指尖在聞炎掌心輕輕劃過,不知帶著怎樣的意味,慢條斯理:“嗯,我知道。”
聞炎又坐了一會兒,直到他們快下課的時候才從座位上起身:“我先回學校,放學來接你。”
靳珩坐在位置上,沒有聞炎那種踩椅子翹二郎腿的習慣,看起來又安靜又乖,聞言微微偏頭看向他,發絲被陽光照的有些透明:“今天去我家坐坐。”
後麵沒有“嗎”,所以這不是問句,也並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詢問他的意見。
聞炎眼皮子一跳:“去你家乾什麼?”
靳珩乾脆從座位上起身,頎長的身形灑落一片陰影,比聞炎高了半個頭,單手插兜,目光落在聞炎的唇上,意味不明,含糊其辭:“親你……”
聞炎瞪眼。
靳珩笑了笑:“請你喝茶。”
聞炎噎了一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反正每次和靳珩說話,他總是跟不上節奏,懶得繞路走台階,手一撐正準備從看台躍下去,卻聽靳珩道:“你要是想做點彆的,我也不介意。”
靳珩的眼睛似寒潭幽深,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寸寸掃過聞炎少年料峭的背影,勁瘦的腰身,隱隱能窺見幾分桀驁不馴,有些好奇,滋味是否也和上一世般嘗起來那麼帶勁。
聞炎莫名讀懂了他的目光,躍下看台的時候差點摔倒,心想靳珩就他媽的是個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