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黃鱔身上的黏膩洗淨。抽了把刀,沉穩的抽骨去內臟,切段。
一係列動作漂亮嫻熟,看得出手上的功夫不淺。
這讓王萬霞和雷紅娟都是很驚訝,沒想到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一身功夫。
蘇懷夏這次要做的是豆腐黃鱔山鮮羹,為了就是要解決王萬霞店裡沒東西賣這個問題。
黃鱔在這個年頭,不管在城裡還是在鄉下都很不受歡迎。大家隻有實在餓得沒辦法了,才會想到吃黃鱔。
原因其實很明白,因為黃鱔身上都是蛋白質,很少有脂肪。
這一個年代的人普遍吃不飽,肚子裡更寡淡得很,少油少鹽。汁水肥嫩的油肉才是大家的最愛。
再加上黃鱔不好做,要想做得好吃,必須要濃油赤醬,或者爆炒煎炸至酥脆才好吃。
但這樣做下來的成本,一點兒都不比買肥肉要便宜。原本食材廉價的優勢就沒了。
王萬霞店裡缺油的條件和做生意的成本,讓她做不成爆炒或紅燒。
但如果用清蒸這種沒味道的做法,必然是賣不出的。所以她必須要在做法上創新,才能將不受歡迎的黃鱔賣出去。
她來的時候就思量了很久,最終打算做羹湯。
用勾芡過的濃湯代替米麵的飽腹感,在配合羹裡韌性十足的鱔魚出創造出肉的肉質。羹湯的鮮香醇厚,加上鱔肉的Q彈,會讓食客感覺仿佛在大嚼肥膩五花肉的錯覺。
雖然這隻是錯覺,但心理和口腹之欲都會被很好的滿足,產生快樂的多巴胺。這樣等到他們餓的時候,就會第一時間想要再來一碗。到時候客源就源源不斷了。
果然,蘇懷夏的羹湯還沒出過,由她精心調製的羹湯香味便從鐵鍋裡彌散開來,調皮的鑽進了雷紅娟和王萬霞的鼻子裡。
兩個人都覺得口水泛濫起來,忍不住又是深呼吸了幾次。
實在是太香了……兩人都是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蘇懷夏熬著羹湯的鍋子。嘴邊發出了吸溜口水的嘶嘶聲。
這香味也是蘇懷夏精心設計過的。
一道好菜必須要色香味俱全,才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滿足人的食欲。
蘇懷夏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掀開鍋蓋,就見蘇懷夏將醇厚的羹湯盛入碗裡。
湯水經過蘇懷夏仔細勾芡,已經和豆腐和山鮮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宛如一塊朦朧的白玉。讓你一看,便有一種踏實的飽腹感。黃鱔肉被隱隱埋在羹湯間,像是大餐裡的小驚喜,讓看客又是垂涎又是期待。
蘇懷夏將兩碗海盆裝的大分量羹湯端上桌,剛剛把勺子遞給雷紅娟和王萬霞。
兩個早已經被香味折磨的不行的女人,都毫不顧忌的狼吞虎咽起來。
原本以為羹湯看起來白白的,味道會很淡,誰知道這一入口,濃鬱到化不開的鮮香便充斥了整個味覺。
蘇懷夏調味也很用心,清清淡淡的口味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根本賣不出去。所以她特意把味道調重了好幾度。
王萬霞和雷紅娟吃得大腦空白,隻能重複著:“好吃!好吃!”
這可是蘇懷夏的作品啊,哪裡是一個好吃能夠形容的。
蘇懷夏不僅僅是廚神候睢陽的孫女,而且還是顧鶴之的老婆兼專用大廚。
顧鶴之可是有一條讓所有學廚的人都羨慕萬分的金舌頭,哪怕是烹飪間一毫一厘的失誤,他也能憑借一條舌頭嘗得清清楚楚。
蘇懷夏給顧鶴之做了十幾年的飯,在這條金舌頭的督促下,廚藝怎可能不了得。
如果說王萬霞平時自己做的菜就像是一首粗糙無比的打油詩,那蘇懷夏的羹湯,就像是一首聲部俱全的交響樂。彆看隻是幾樣簡單食材,層次感卻一點兒都不缺。醇厚的羹湯裡是滑嫩的豆腐,偶爾還能吃到一兩顆韌勁十足的鱔魚肉,給了味覺無限的享受。
雷紅娟和王萬霞用饕餮般的速度,吃完了那分量可怕的羹湯,打了個飽嗝,摸著肚子,愜意的靠在椅子上。
太飽了!太幸福了!
這道菜不僅好吃,而且飽腹感超級強。完全滿足了現在這個時代人的需求。
王萬霞想到這裡,眼前忽然一亮,大致算了下蘇懷夏用的食材成本,又問了蘇懷夏一些調味料的具體分量,心中算盤,劈劈啪啪一響,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如果這道菜能拿來賣的話……
黃鱔算是農副產品,不需要憑票;豆腐和雖然要票,但管豆腐的豆腐西施是王萬霞的好閨蜜。一定不會給她使絆子……至於山鮮,山上都是……
而且黃鱔和豆腐和山鮮都算比較相對便宜的食材,頂多再加點勾芡粉,就能做這麼大一盆……真是……太賺錢了啊!
“小夏啊……這道菜能不能教霞姨呢?”
心裡算盤打定,王萬霞就立即換下了剛才愛理不理的凶相,對著蘇懷夏笑得和藹可親。
蘇懷夏回以清澈明媚的微笑,銀鈴般的少女音脆生生的響起:“不行哦,霞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