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些學校裡都有人幫我準備,不用我自己帶。”蘇懷夏說。
“枕頭被褥什麼的你總要自己帶吧?”沈卿又進去幫蘇懷夏找被子。
“被褥什麼的太煩了,不用自己帶,有人幫我準備。”蘇懷夏說。
沈卿就奇了怪了:“這人到底是誰呀?怎麼什麼東西都有人幫你準備?”
她看見自己閨女就帶了點換洗的衣服,那包裹小的比她上班的背包還要癟,一點兒都不像是要搬去寢室住的。
蘇懷夏笑:“當然是我師父啦。媽,我在學校裡有人!”
“你師父還管你這些?”沈卿不理解,現在大學的師父都這麼好?
其他大學的教授對他們的研究生好不好蘇懷夏不知道,反正她就知道,於冬清真的是把她當閨女養。宿舍裡的一切他都幫忙打點好了。不過不是他親自打點的,而是拜托蘇懷夏那幢寢室樓的寢室阿姨幫忙打點的。
“老師您好,我是研究生一年級的蘇懷夏。我今天來報到。”蘇懷夏背著個小書包來報到。
樓道裡走過其他幾個女生,聽到蘇懷夏是來報道的,都奇怪的看她一眼。怎麼現在這個時間點才來報到?校規上不是說了,年級的新生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報到嗎?
她們加快腳步,往自己的寢室裡走,生怕被殃及魚池。這些日子來,她們知道這位宿舍阿姨不是那麼好說話的。隻要稍稍違反了了規則,她那口大嗓門就能把你吼的眼冒金星。
可是當她們躲進寢室看好戲的時候,卻並沒有聽到預料中的雷霆大怒,反而是聽見寢室阿姨爽朗地笑聲:“是小夏吧?今年的狀元?老於跟我說過你情況特殊。你被子和暖水瓶什麼的都沒帶吧,來來來,我早就替你準備好了。”
“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拿東西。”寢室阿姨放下手裡正在織的圍巾,從接待的桌子後麵走出來。
“好的,謝謝老師。”蘇懷夏恭敬地道謝。
“嗨,彆叫我老師,我可不是什麼老師。你叫我董姐就好。”董姐邊說邊領蘇懷夏往她自己的寢室走。
躲在寢室裡偷聽的女孩子們都驚異的伸出腦袋,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董姐對違反規定的人這麼和顏悅色,這姑娘到底是誰呀?
董姐帶著蘇懷夏來到她的房間,打開櫥門,抱出了一床棉絮,還有張薄毯子。毯子的料子很舒服,摸上去就價值不菲。
“這些都是獎勵我的嗎?太貴重了吧。”蘇懷夏皺眉。她知道作為狀元,學校幫她配備被褥和熱水壺之類的生活用品。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好的質量。
“學校哪裡會給你這麼好的東西。這是老於加錢給你升級的,也是我千方百計替你去尋的。你是狀元,又是特招研究生,是國家的棟梁。一定要用最好的。”董姐笑咪咪的說,轉身又幫她去找臉盆和熱水瓶。
蘇懷夏看這麼多東西,一下子搬不回去,她寢室正好又在同一層,就拜托董姐:“董姐我先把被子搬回去,等下再來拿水瓶和其他的生活用品吧 。”
“沒問題。”董姐爽朗道,“我給你去鋪被子。”
“彆,我自己來吧。”蘇懷夏連連拒絕。
這時候恰好有人找上董姐,才止住了這位宿管阿姨洋溢的熱情。
蘇懷夏邊抱著被褥回去鋪床。
她數著門牌號走到自己的寢室:“324,沒錯啦就是這裡。”她喃喃推門進房間,看見房間裡正有個四五十歲的大媽,幫忙鋪著對過的床。
她應該是室友的家長,蘇懷夏沒多管,直徑來到了4號床位。
她正準備把被子放到床上,就看見她的床鋪和桌子上都堆滿了彆人的東西。
蘇懷夏皺眉,把兩條床單中的一條抽出,墊在地板上,然後把被子放在床單上,爬上上鋪,把東西都搬下來。
她剛沒搬幾件,就聽見後麵傳來一聲驚呼:“你乾嘛呢,怎麼隨便動彆人東西呢!”
原來是她對床的家長。
蘇懷夏淡定地把她手上的東西搬下來:“您好,我是這個床位的主人。這東西如果是您的,您不應該把它放在我的床上。”
空置了一個多月的床位竟然來人了,女人覺得奇怪,但自己占著彆人的床位也不好,就動手幫蘇懷夏搬:“你是從其他寢室調過來的嗎?”
蘇懷夏笑笑不說話,畢竟一個多月沒來報到,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兒。
搬完床上的東西後,蘇懷夏上去鋪床。
女人疊著自家閨女的床單,笑眯眯的和她嘮嗑:“姑娘,你今年幾歲呀?”
“18歲。”蘇懷夏禮貌回答。
“十八歲?這麼年輕啊?”女人皺了皺胖胖的眉心,“這麼年輕,你一定不是農大的新生吧?是旁邊的大專轉過來租宿舍的嗎?”
農大有所附屬大專,和農大在一個校區。大專是新開的,暫且還沒自己的宿舍,就和農大的學生混住在一起。
女人的閨女正常高三畢業,考上大學才19歲。她不願相信大學裡比她女兒年紀還小的。
蘇懷夏沉默,她隱約估摸出了這位家長的屬性,覺得麵對這種家長,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可她不說,女人更不高興。她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大專的混在一起。
於是站在蘇懷夏床下麵喋喋不休:“我姑娘是今年農大新生你裡得最好的,今年還上台代表新生發言呢。如果不是姑娘想不通,硬要考農大。她去水木大或者京大都是沒問題的。”
蘇懷夏默默鋪床不說話。如果這女人就隻是說說,她也就罷了。可女人站在她下鋪的樓梯口,像是座山似的擋著,讓她沒辦法順利下鋪。
“您能讓一下嗎,您擋住我了。”蘇懷夏吊在梯子上皺眉。
“小姑娘,你聽我說。我姑娘乖,你可彆帶壞她。大專那些不三不四的風氣,以後在這個寢室可要不得。你以後也跟我姑娘好好學學,把成績搞上去。年紀輕輕,沒有什麼東西是學不會的。”
女人看蘇懷夏在梯子上下不來,反而抓緊時間給蘇懷夏洗腦。
蘇懷夏今天還有一堆事兒,現在卻被個胖女人堵著……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大嬸,你女兒考了多少分呀?”
“我女兒?”女人得意洋洋的地說道,“我女兒考了558呢!”
“哦,那真是巧了。我不是大專的,我是今年的新生。我考了658分,正正好好比你女兒高了100分呢。”蘇懷夏微笑,“我們真有緣,您能先讓下我嗎。”
說著毫不客氣的往女人腳背上踩。既然不讓,就彆怪她不客氣。
女人腳背吃痛嗷嗷往後跳,麵上還有些發紅。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斯文的小姑娘竟然比她女兒高了一百分……
等等,這姑娘是大一新生?有人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氣惱的上前,叉腰叉腰攔在蘇懷夏麵前:“你是大一新生,為什麼不參加軍訓啊!學校不是規定,每一個大一新生都要參加軍訓的嗎?為什麼就你一個人是特例?我閨女分數也考得高,憑什麼你能逃避軍訓,我閨女就要在大太陽底下曬呀!”
蘇懷夏:“……”
在哪裡來的奇葩大嬸?
“大嬸請你讓一讓……”蘇懷夏深吸一口氣還要解釋。
忽然從大嬸後麵傳來個類似混音的同步男聲。
不同的是,蘇懷夏半路止住了,男聲還在繼續:“請問這裡是蘇懷夏蘇學姐的寢室嗎?”
氣頭上的女人哪裡會輕易讓開,像個茶壺似的叉腰,怒罵學校的不公平。
有個長相清秀的男聲從大嬸與門的縫隙裡鑽進來。能夠考進農大的,都挺聰明。聽了三兩句,就明白這位大嬸在罵什麼。
他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大嬸真沒素質,什麼都沒搞清楚,就亂罵。
恰好這時候,大嬸的女兒徐舒微回來了,看看男生很驚訝:“馮學長,您是來找我的嗎?”
這姑娘有著一頭又黑又長的直發,還很漂亮。和這位馮學長對了眼後,害羞的低下頭。
徐舒微的母親可看不懂少女心中的小萌動,拉過自己女兒控訴:“你看看,我女兒都被曬成這樣了,竟然有人還能夠不參加軍訓。你們大學太不公平了!”
女人扯著嗓門喊,氣得徐舒微直跺腳,覺得丟人:“媽,你彆喊了,她是……”
“大嬸,我是來找我學姐的。這位蘇懷夏學姐是我們係教授的研究生。研究生是不用軍訓的,所以他沒有參加軍訓並沒什麼問題。”馮征在心裡對這母女倆都翻了個白眼,拉過蘇懷夏認真說道。
女人呆住:“可……她不是18歲的大一新生嗎?”
“學姐是特招研究生。雖然隻有18歲,但的確是我們係德高望重的於教授的研究生。”馮征強調,“現在,我要帶學姐去見教授了,你們自便。”說完,他拉著蘇懷夏就走。
“你們大學怎麼這麼奇怪,收一個18歲的研究生?”
“哪裡有什麼奇怪的!教授愛收誰就收誰,和年齡有什麼關係!媽,你怎麼總是這麼自說自話以自我為中心呢!”徐舒微感受到馮征的嫌棄,雙眼通紅的瞪。
“我那還不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不是這樣的!”徐舒微生氣,轉過頭不再理她老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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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征是大四學生,也是這個項目的參與者。如果不是蘇懷夏先來,他下個學期可能就是於冬清的研究生了。
蘇懷夏因為美食街的事情耽誤了很久,於冬清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總算是把蘇懷夏給盼來了。
不過她在搞美食街的時候,也沒有徹底把這裡的事情得放下。她憑著記憶搜羅了不少有關於基因剪輯的基礎論文,讓於冬清和其他參與的人找著看。這個項目本身就是超前,在這方麵的知識儲備,重生而來的蘇懷夏可以大言不慚的說是全國第一。
不過就算她上輩子在這方麵小有成就,可要把上輩子的實驗搬到這個世紀來,難度還是從來沒想象過的大。好多基礎設備在這個年代都還沒被發明出來。有被發明出來的,也掌握在西方國家手裡,不會輕易的向華國出口。
實驗的搭建和進行,很快因為基礎設備的不夠遇到了瓶頸。
蘇懷夏翻來想去很久,想要解決這個麻煩隻有兩條路。一條是想辦法向國外買現有的技術和儀器;另一條是打通各大高校的人才避障,把其他基礎學科的人都納入到這個項目中。組成一個綜合性的跨學科超級大項目。蘇懷夏可以憑借記憶做稍許點撥,然後由其他學科的人進行基礎器材的開發。
打比方說剪輯基因需要用到納米級的顯微鏡。在這個年代,華國的技術肯定達不到。蘇懷夏雖然不會做有關納米的實驗,但是她經常用納米顯微鏡。知道一些原理,對納米一些外圍的知識也有所了解。
她就能把這些框架提供給華國相關研究員,給他們方向和靈感,加速他們在這方麵的研究。
不過兩種方案都是困難重重。不管是在人力財力權力上都是麻煩。
蘇懷夏和於冬清連軸轉搞了幾個禮拜之後,都沒什麼實質性進展。師徒兩人真是頭疼無比。
他們商量一番,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換換腦子。
蘇懷夏沒有回寢室住,直接回了小院子和老媽住一起。她現在看到農大兩個大字,腦袋就不由自主開始疼……
回到院子裡,一進門就看見蘇正國滿臉衰色的在院子裡遊蕩。他兩鬢生了好多白頭發,感覺一下子老了三四十歲。
看見蘇懷夏進來,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那一眼裡的神情,像是仇恨,可又帶上了些害怕。
“蘇正國怎麼回事兒啊?我怎麼瞧他有點神經兮兮的呢?”恰好這時候童可走過來,蘇懷夏攔住他問。
“老板,你回來了呀。”童可見是蘇懷夏,先表達了熱烈的歡迎。然後將他對後巷那些攤主的報複彙報給蘇懷夏。
蘇懷夏聽了爽快的哈哈大笑:“童可,果然更適合當經理!事兒做得太爽快了!”
“那些攤主在我這兒碰了一鼻子灰,也沒有辦法在劉國青那你租到攤位。就把矛頭指向蘇正國,想讓他想辦法。蘇正國一開始死不承認這件事和自己有關,還斥責黃家富他們散布謠言。黃家富覺得蘇正國不厚道,就真的把他的謠言傳得滿天飛。現在不但沒人找他燒酒席,他國營飯店的領導都要找他談話。反正現在蘇正國和那些攤主,為了美食街一個攤位,狗咬狗滿嘴毛,大快人心啊!”
蘇懷夏情越聽越舒暢,愉悅的拍著童可的肩膀:“你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我要給你加工資。”
“加工資是肯定要的,不過您這個大忙人還得勻我點時間。有個很重要的人想見您,說是和您的外公有關。”童可說。
“哦?什麼人?”蘇懷夏好奇。
“我現在說不清,我還有事要先走,回來跟您說。”
“好的,沒問題。你先走吧,我這幾天你都有空。”
童可著急下麵的活,向蘇懷夏告彆。
蘇懷夏也走進屋子。
沈卿不再,蘇懷夏看見床上有幾套戲服,就猜自己的老媽一定又去參加表演了。
蘇懷夏笑笑,心想老媽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她給自己弄些吃的,填了填肚子後,就看見角落裡堆起了一桶子碎鐵片。
這年代鐵片都是可以賣錢的,沈卿做的工廠又特彆容易收集到這種沒用的小鐵片。她就會把這些鐵片帶回家攢著。
現在她裝鐵片的小桶都已經滿出來了,但應該是因為最近排練忙,沒有時間去賣。
蘇懷夏有點兒強迫症,看不得這種東西滿出來了還不收拾的樣子。
於是就抱著鐵片去巷子尾的國營廢品收購站。
這年頭收廢品的有兩撥人。一撥是私人的,會拿著小喇叭騎著自行車到處溜達,如果遇到了就可以把他叫進來收廢品。
如果想賣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這些人,就可以抱去固定的國營收購站。每條巷子都有個固定的點,會有一兩個人在那裡值班。
蘇懷夏照著記憶摸過去,老遠就聽見了喧嘩聲從收購站的地方傳來。
蘇懷夏奇怪。收購站不是個熱鬨的地方,一般人不會常來。今天怎麼會這麼吵?
她正疑惑著走過一個轉角,當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差點沒有將手裡鐵片砸在腳上。
她竟然看到了收購站排起長龍?!隊伍遠遠的延伸到巷子的另一邊,都看不見邊際。
蘇懷夏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怎麼回事兒?怎麼個廢品收購站人氣這麼旺?難道她來錯地了?她抬頭看看標誌,上麵廢品收購站的幾個大字明明白白寫著。
沒走錯啊……
她心裡更奇怪。帶著好奇心排到最末尾。
她前麵是個學生頭的女生,感覺稍稍比她大些:“你是農大的學生啊!你也是來看帥哥的嗎?”女生看見蘇懷夏彆在胸前還沒來得及摘下來的校徽問。
“啥?”蘇懷夏完全接收不到這句話裡的正確信息。
賣廢品和看帥哥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
“我和你說哦!這收廢品的小哥可帥了!”短發女生滿臉桃心的說道,“而且還特彆有調!我可是千裡迢迢趕來看他。”
蘇懷夏:“……”
這是來賣廢品的還是來追星的……難道她打開方式有什麼問題嗎?
蘇懷夏看看排隊的長龍,果然有一半是女生。
再看看短發女生胸口的校徽:華京師大
蘇懷夏又是一陣沉默。華京師大在城市的斜對麵。
女孩跨越了半個華京城,搭上了昂貴的公車錢,就為了過來賣個垃圾……?
有毛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