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2 / 2)

厲任遠滿眼血絲,雙眼烏黑的翻了翻賬本,看著營業額,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降價!我們再將降!”厲任遠就不信了,自己還鬥不過一個女人。

“老板,如果我們再降的話,那降多少呢?”經理問。

“降到比對麵的低!”厲任遠毫不猶豫的說道。

“但是,老板……如果我們再降的話,那……”經理欲言又止,可是看到厲任遠已經失了神智的樣子,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好好和他說清楚:“我們如果再降的話,可能就要虧本了。我們的菜色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另外酒樓雖然是我們自己蓋的,但是這塊地是租的。地租的錢還不少,當時厲老爺子就給我們交了半年的租金。現在這半年的租金已經過了,對方馬上要來收租,如果我們交不出租金的話……可能酒樓保不住。”

“降!繼續降!就算虧本也要降!”厲任遠雙手緊握成拳,敲在他的辦公桌上,“我們這裡缺錢,那女人那裡肯定更加缺!她那塊地也是租的,這個條件我們是一樣的。我就和她耗著,看到最後,誰耗得過誰!”

經理沒有辦法,既然老板都這麼說了,他隻能執行。

五福齋的菜色又一輪降價,這一下價位可是降到了利潤線以下。他們每賣出一道菜,就是虧本的。

蘇懷夏卻維持著原來的價錢沒有變。

因為厲任遠這個價位更加的劃算,客流就都湧向了厲任遠那邊。蘇懷夏這邊變得空空蕩蕩起來。

蘇懷夏一點都不著急,維持著原價不變,就看著厲任遠那邊生意紅紅火火,廳堂裡座無虛席。但是她知道,這所有的火爆景象,都是厲任遠用錢買來的。

厲任遠看蘇懷夏那邊不動作,哈哈大笑。以為這一局他算是贏過蘇懷夏了。

他又咬牙把降價的活動辦了半個月,直到把蘇懷夏那邊的生意搶的都差不多。

可是這半個月的降價,讓他徹底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錢,還借了不少高利貸。又是這時候,地主的助理來要租金了。

“厲老板,如果你付不氣租金的話,我們老板恐怕要收回這塊地。”尤駿成拿著文件夾,坐在厲任遠對麵說道。

“收回?我在你們這塊地上蓋了房子,你們怎麼能收回!”厲任遠勃然大怒。

“厲老板,當時我們老板肯隻收半年租金就將地租給你們,是因為相信厲老爺子的名譽。但是我們也簽了合同,如果地租交不出,我們是能收回那塊地的,至於上麵蓋的建築,也是歸我們的。這是當時簽的合同,您可以看一下。當然,我們老板說了。他也不會趕儘殺絕。這棟酒樓,還是會幫你留著,等到你付清了合同裡標明的價錢。再把地租交齊,你就能夠重新把酒樓買回來。”

厲任遠目呲欲裂:“我自己花錢蓋的房子,我還要自己買回來嗎?!”

尤駿成微笑:“這隻是您欠租的情況。如果您把租金都付清的話,就沒有這個疑慮了。既然你要做生意,我建議您一次性買七十年的地租。”

厲任遠現在哪裡有錢啊!可眼前這男的軟硬不吃,厲任遠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把地租湊齊!”

尤駿成知道現在逼得太緊也沒用,聽到厲任遠這句話後,笑笑走了。

尤駿成是個催債的高手,雖然他不會一次把人逼的太緊。但他上門催債的次數很多,而且手段也狠厲害。比如說,他會通過厲老爺子向厲任遠還錢。還會讓人四處議論厲任遠欠錢的事情。厲任遠是個自尊心很高的人,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切。再加上之前借的高.利.貸也開始問他催債。高.利.貸的催債尤駿成的更加極端,這段日子以來,厲任遠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更可怕的是,蘇懷夏竟然在他快支持不住的時候,又進行了一次降價。

這次降價,又是厲任遠攔腰一半的價錢。

厲任遠不相信,這個價錢,在蘇懷夏那裡也是虧本了!

他重新回了些理智,把自己的價錢調了回去。像蘇懷夏之前那樣,暗自看虧本賣錢。

可是,蘇懷夏這個價錢□□了很久,都沒有見她出現什麼負麵的影響。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能在這麼低的價錢上支撐那麼久!

他實在忍不下去,衝進聚芳齋找蘇懷夏。

這時候蘇懷夏正在和剛剛從香港回來的顧鶴之喝茶吃著糕點。

厲任遠一腳把門踢開,衝到兩個人麵前:“蘇懷夏你究竟想怎麼樣!”

蘇懷夏手裡拿著獼猴桃和果子小口嘗。厲任遠這樣像瘋子一般衝進來的樣子,蘇懷夏一點兒都不吃驚,她早就料到厲任遠會有這一天。隻不過早一點晚一點而已。

蘇懷夏也沒受到驚嚇,就是若無其事的把手裡吃了一半的果子放下:“我想怎麼樣?當初你來找我麻煩的時候,你想怎麼樣,我就想怎麼樣。”

厲任遠整個人身上都亂糟糟的,甚至還有股異味,像是好長時間沒有洗澡了。他瞪死死瞪著蘇懷夏,喉嚨裡發出嘶嘶的響聲。

顧鶴之皺眉,不聲不響得叫進來兩個保安,暗暗站在厲任遠的身後,生怕他對蘇懷夏有什麼不利。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厲任遠用嘶啞的聲音問出最後一句話。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占據了地利和人和的他,會輸給蘇懷夏?!五福齋這麼多年的積累,難道在這小姑娘麵前不堪一擊嗎?

“不是我怎麼做到的,而是你自己怎麼把自己毀掉的。如果你好好做生意,不動些歪腦筋,不來招惹我,我們都能相安無事,我也不會針對你。但你偏偏自以為聰明,用你那些下三流的方法暗地裡使陰絆子,那就彆怪我了。這種手段,人人都會用,不止是你的專長。”蘇懷冷靜的說道。厲任遠讓她最不爽的就是,明明手裡握著一手好牌,偏要走些歪門邪道。既然他喜歡走這些,那蘇懷夏就讓他看看,真正的歪門邪道應該怎麼走。

厲任遠渾身抖得像篩糠,他不明白,他還是不明白!

這時候,尤駿成抱著幾份需要簽字的文件走進來:“老板,這裡有幾份合同,請您簽下字。”

厲任遠聽見陌生人的聲音轉頭,正好和尤駿成雙目相對,他呆住了。然後又迅速明白過,轉回頭怒瞪顧鶴之:“你是他的老板?!你們兩個人,合夥起來給我下套?!”

“和他沒有關係,這隻是我和你的恩怨,不要牽扯彆人進來。”蘇懷夏說。

“那為什麼你能夠持續的降價,為什麼!”

“很簡單啊,因為就算是這麼低的價錢,我依舊是盈利的。”蘇懷夏回答。

厲任遠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這麼低的價錢你怎麼可能盈利!”

蘇懷夏聳聳肩:“首先,我的菜品本身的原材料就比你便宜。其次……”蘇懷夏衝顧鶴之笑笑,“其次,我不需要交地租。”

“你們果然是合謀起來!”厲任遠扒著桌邊,目光像是餓鬼,“蘇懷夏你這個賤女人!”

顧鶴之冷下聲來:“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她是賤人。如果不是她出賣了色相,你憑什麼不收她地租?”厲任遠怒吼。

顧鶴之嗬嗬冷笑起來:“她是我的老婆,我的東西都是她的,又為什麼要向她收地租?”

厲任遠瞬間僵硬。

這怎麼可能!蘇懷夏怎麼可能有這麼厚的背景!!為什麼他之前從來沒有查到過?!

“小尤,把厲先生的合同拿過來。”顧鶴之吩咐尤駿成。

尤駿成本身向讓顧鶴之簽完字之後,就去問厲任遠討債。所以把合同帶在身上。顧鶴之這麼一說,他立即找出合同遞過去。

顧鶴之捏起合同查閱了下上麵的條例,指了指說道:“地租已經拖欠半年了,您還有半年的時間掙紮。如果半年內無法還清所有的欠款的話,我們就會把地收回。如果您拒絕,我不建議用法律手段。”

顧鶴之的話說得很明白,厲任遠也聽得很明白。他之前了解過顧鶴之的背景,知道這男人自己絕對惹不起……

他的情緒在顧鶴之的話中徹底崩潰了,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哇的放聲痛哭。

顧鶴之嫌棄的皺眉,讓人把他給抬了出去。

後來厲任遠也一直沒有振作起來,這次的打擊給他太大了,從蘇懷夏這裡回去後,他還是瘋瘋癲癲。那些催債的,看人瘋了,隻能轉移到厲老爺子身上。老爺子一個是要麵子,另一個是錢不還對五福齋的名聲也不好,隻能咬牙替自己的小兒子把錢給還了。厲任遠借了不少錢,完全不是一筆小數目。老爺子把錢還掉之後,五福齋的流動資金就吃緊,這讓五福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時候,蘇懷夏的聚芳齋迅速壯大,很快就取代了五福齋位置,每天都座無虛席。

顧鶴之最後還是把厲任遠的五芳齋收了回來,變成了聚芳齋的第二家分號。兩家聚芳齋,一家由趙伯榮當主廚,一家由王招息當主廚。

王招息還是住在趙伯榮的家裡,這樣趙伯榮又可以照顧到他。小夥子每天和趙伯榮的閨女朝夕相處,兩人很快就生了感情。趙伯榮想要不然就把閨女嫁給他算了。

自己閨女又聾又啞,以後可能也找不到什麼太好的歸宿。王招息雖然仍有缺陷,但是他有一份能夠養活自己得養活自己閨女的手藝啊!而且趙伯榮知道蘇懷夏對王招息挺上心,也不會讓王招息餓死。小紅成了王招息的媳婦,蘇懷夏也一定會順帶把小紅也一起幫襯了。至少等他走了之後,姑娘的歸宿就有著落了。

趙伯榮把這個想法和蘇懷夏說,蘇懷夏當然同意!她前段日子就覺著小紅和王招息其實挺配。

小紅雖然聾啞,但在趙伯榮的教導下,還是能夠和人用手語溝通的。在必要的時候,他還能幫襯一下王招息。王招息有份做菜的手藝就能出去賺錢,至少是自己不會餓死。兩人相扶相依的前進,讓蘇懷夏看的蠻感動。

那個媒人,蘇懷夏就當了。她打個電話給清水縣的王萬霞。她當然也答應這件婚事。男方的父母都答應了,這件婚事也就水到渠成。

一個月後,王招息和小紅舉行了婚禮。

蘇懷夏和顧鶴之出席。看著美麗的新娘,蘇懷夏就想自己也應該把結婚的事情告訴母親。這些日子來美食節的攤位還有兩家聚芳齋酒樓都給蘇懷夏賺了不少錢。她也已經找倒一套很不錯的房子,想將母親接過去。

在這個檔口,蘇懷夏的父親蘇正浩終於平反成功,回家了!

然而,當平反委員會用麵包車開著父親回來,把父親的輪椅從車上架下來的時候,蘇懷夏和沈卿都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輪椅上的人不過才四十多歲,卻已經骨瘦如柴,瘦的已經脫形。頭發花白,像是一個七老八十臨近暮年的老人。

如果不是五官依稀能看見往日的形狀,蘇懷夏和沈卿都不敢相信,輪椅上的老人,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和丈夫。

“阿浩……阿浩?”沈卿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上前,在蘇正浩輪椅旁邊蹲下。有些遲疑又萬分心痛的撫摸上蘇正浩枯槁的手。她輕輕的呼喚,但輪椅上的人根本沒有反應。他不正常的歪著頭,目光呆滯的望向前方,似乎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聯係和關係。

“我爸他怎麼了?!”蘇懷夏忽然激動起來,上前拽住和平反小組一起來的男人,“我爸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懷夏不記得上輩子父親回來是什麼樣子了……但是她記得,父親走得很早,在剛剛平反回來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雖然她一直做著心理準備,告訴自己看到父親時不要太激動。可現在看見被折磨成這樣的父親,蘇懷夏依舊忍不住心中的憤恨。

“這位女同誌,你先冷靜下。”穿著白大褂,醫生打扮的男人說,“你父親他……他精神上受了刺激,自我封閉起來。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其實,你父親早就已經平反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死活不肯離開他下鄉的地方。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能夠離開。我們已經儘力了。”

“我父親……我父親他一輩子隻能這樣了嗎?”蘇懷夏不相信,“他還能治愈嗎?”

“你們……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幻想。”醫生猶豫了下,“如果你們能照顧他,就好好的照顧他吧,讓他走完最後一程。如果你們照顧不了他,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吧……”

醫生說完,撥開了蘇懷夏抓住他的手,匆忙的離開。

蘇懷夏和沈卿不相信,殫精竭慮的帶著蘇正浩四處求醫。可幾乎每個精神科的醫生說法都是一樣的。他們覺得蘇正浩是沒救。他對外部的世界已經徹底絕望。所以他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拒絕和外界交流。這樣子的人,喊不醒。至少那些心理醫生沒有辦法喊醒他。

那天晚上,沈卿匍匐在蘇正浩的輪椅旁邊哭得暈死過去。蘇懷夏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父親和母親身邊,從晚上一直坐到天亮。她沒辦法,她賺再多的錢,父親母親換再大的房子,她也沒辦法救回父親。那一刻,蘇懷夏覺得很無助。

房子裡陰冷潮濕,隻要不開門,陽光就永遠被擋在門外。昏暗的房間裡,沈卿暈跪在蘇正浩的腿上,蘇懷夏則傻傻的坐著。

顧鶴之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第一反應是上前將地上的蘇懷夏抱起,發現懷裡的姑娘身體冰冷,皺眉嗬斥:“你在地上坐了多久?你不知道自己畏寒嗎!”

蘇懷夏呆呆的轉頭望向顧鶴之,感受到那就抱住她溫暖堅實的軀體……忽然,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反抱住顧鶴之,痛哭出聲:“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才能救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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