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垂眸喝著茶,良久也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在這鳳儀宮裡的確不像話,她的身體慢慢康健了,如今比上個月要好很多。太後才是後宮之主,她手中並無實權,不去太後那邊請安,的確不太像話。
哪怕昨天劉肆說了,她不想去就不去,可她還是不能按著劉肆說的去來。太後是劉肆生母,對待母親,劉肆明麵上要有敬意,要是因為自己恃寵而驕,讓太後找到劉肆跟前去,這就不大好了。
虞夏害怕太後的神色,害怕太後陰沉的眼神,不過也隻會在太後宮中待個片刻,長久不了。
荷雪讓其他宮女都離開了房間,在梳妝鏡旁為虞夏重新梳發,她輕聲道:“公主,陛下的宮中沒有一個女人是簡單角色,她們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信,不要把她們當成好人。”
虞夏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陌生,連自己都摸不透,如何懂得彆人?
虞夏“嗯”了一聲:“我明白。”
重新梳妝後,虞夏才去了永壽宮。
她到永壽宮的時候,齊貴妃也在,虞夏還沒有見過齊貴妃,一進殿,就看到一名衣著打扮極為華貴的女人跪在了地上。
太後似乎扔了東西下來,這名女人的跟前還摔著一隻被打碎的玉碗。
巧蕊在虞夏的耳邊輕聲道:“這個是齊貴妃,豔妃的姐姐。”
齊太後教訓齊貴妃,是因為齊貴妃無故發狂處死了兩名宮女,打死兩個宮女也不是什麼大事,但重要的是,這兩名宮女又沒有犯什麼錯,齊貴妃無緣無故就將人給打死了,假如傳到劉肆的耳中,又是劉肆拿捏齊家的一個把柄。
本來齊家就一日不如一日,齊貴妃成天還在犯錯。
她沒有想到虞夏這麼快就來了,虞夏行了一禮:“見過太後。”
齊太後不冷不熱的道:“給皇後賜座,貴妃,你也起來吧。”
齊貴妃臉上蒙了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她臉上起了疹子,滿臉都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她的皮膚覺得過敏了。之前齊貴妃也沒有對什麼東西過敏過,吃花生杏仁桃子這些都沒事,見了花粉也沒事,太醫也找不出原因,給她開了一些藥物。
見虞夏過來,齊貴妃不情不願的給虞夏行了一禮。
齊太後道:“哀家以為你今天不會過來了,昨天你去了紫宸殿侍寢,這後宮中的妃嬪,還沒有哪個被皇帝叫到那邊去的。”
虞夏道:“大概是陛下最近太忙,沒空來後宮。”
“過兩天皇帝去湯泉行宮,所有人都在準備了,”齊太後道,“哀家不過去了,皇帝也不知會帶哪些妃嬪過去,你肯定也要去的,去了之後,記得多勸皇帝,讓他雨露均沾,不要隻寵幸你一人。”
這是齊太後第二次提醒虞夏,要她勸說劉肆寵幸彆人。
虞夏隻點了點頭,齊太後說什麼,她隻管表麵上答應了就是了。
過段時間齊太後的父親鎮國公生辰,她自己當然會備上厚禮。齊太後道:“鎮國公生辰將至,哀家畫了一幅長壽圖,聽聞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妨給哀家看看,這幅畫有什麼缺點。”
虞夏點了點頭:“是。”
宮女扶著齊太後起來了,虞夏也站了起來,經過齊貴妃時,齊太後冷聲道:“你先回去吧,以後謹言慎行,少在後宮裡興風作浪。”
齊貴妃行了一禮:“是。”
齊貴妃退了下去,她是參與不進來的,她打小就不好學,父母讓她讀書認字,她都不怎麼樂意。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是齊貴妃一慣的看法,所以她隻讀了女四書,練了一手挑不出毛病的字,琴棋書畫也不算懂,在這方麵比不過齊繡。
齊繡比齊貴妃聰明一些,她樣樣都學,不求精通,隻求懂得一二。
這也是齊太後更欣賞齊繡的原因。
出了永壽宮,齊貴妃道:“她也懂得書畫?居然還敢在太後麵前獻醜,她看著就是個漂亮的花瓶。”
宮女附和道:“八成和賢妃一樣,是吹出來的名聲。”
齊貴妃臉上又腫又痛,她越發覺得煩悶,隻想回自己宮裡好好擦擦藥,昨天失手打死兩個宮女,也是因為她心情過分煩悶。
太後對她滿不在乎,不把她當成侄女,隻信齊繡的話,齊繡三番兩次的陷害她,齊貴妃簡直要被這座深宮給悶死了。
她帶著宮女在路上走著,天氣漸冷了,齊貴妃穿的也厚,圍著厚厚的披風,走到太液池旁時,齊貴妃遠遠看到一道矮小的身影。
是德妃。
德妃身材矮小,不算正經的美女,從前齊貴妃總是嘲諷德妃的容貌,如今她臉上長了疹子,看到德妃,隻想快點離開。
誰知道,德妃開口叫住了齊貴妃:“貴妃娘娘。”
齊貴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好回過身。
德妃上前行了一禮:“許久都沒有見到您。”
齊貴妃一直被禁足,若不是打死了兩名宮女,她也來不到太後這裡。
她冷哼一聲:“天氣不太好,你倒是有閒情逸致在這裡走走轉轉。”
德妃道:“貴妃為何戴個麵紗?”
齊貴妃沒好氣的道:“長了疹子。”
“現在要入冬,無緣無故,怎麼會長疹子?”德妃湊近一些,在齊貴妃耳畔道,“貴妃彆是給人害了吧?”
齊貴妃原本隻當自己倒黴,聽了德妃的話,她眉心蹙起。
德妃笑了笑:“隨口說說。臣妾那裡有家裡秘製的藥膏,對疹子有奇效,貴妃不介意,可以去臣妾那邊拿一瓶。”
齊貴妃心裡狐疑,還是讓宮女去了德妃那邊拿了一瓶藥膏。
德妃一向與賢妃交好,齊貴妃算不上喜歡賢妃,背地裡也討厭賢妃,拿了藥膏後,她讓宮女擦,宮女用了沒事她才自己上臉用。
沒想到居然變好了。
齊貴妃最愛自己這張臉,這次,她就算不查,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出來,這件事情是齊繡做的。
這次去湯泉行宮,眾人心知肚明,皇後肯定要過去的,其餘妃嬪也要有幾名伴駕。齊貴妃再不濟,她入宮久,比齊繡的人脈要廣,德妃這次肯幫她,也是願意站在她這邊的。
次日傍晚,齊繡毫無防備的被人從台階上推了下來,摔斷了一隻腿。
這次去行宮一事,自然也輪不到齊繡的頭上了。齊貴妃出了一口惡氣,也把德妃當成了自己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