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其實謝宏豐一直觀察著新帝的臉色。
見新帝嘴角含笑,心中已經穩了一半,誰知新帝又露出幾分遲疑之色,這讓謝宏豐心裡咯噔了一下。
“陛下……”
新帝和顏悅色:“按理說,謝大人提出的要求並不為過,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男婚女嫁需得自願,可……”
他歎了一聲,臉上帶了些惆悵,“朕這侄兒也算是朕從小看大的,長輩之間的恩怨,朕其實不想牽扯小輩。”
謝宏豐心裡明白這不過是冠冕堂皇之詞,隻是長輩恩怨,你為何奪了皇位,而不是還位給太子?
“……朕已將其廢為庶人,如今再讓朕廢掉婚約,朕著實不忍。不如這樣,婚約是兩個小輩的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不插手了,若謝姑娘能說服傅兒放棄婚約,朕就準許他們的婚約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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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豐不敢也不能拒絕新帝,隻能匆匆回府將此事告知家人。
其次子謝邴也就罷,兒媳戚氏聽說要讓女兒親自去說服廢太子解除婚約,隻覺得天要塌下來。
當著公公麵不敢說,等夫妻二人回到自家院子,戚氏哭訴道:“爹怎能同意這種法子?讓玉琴親自出麵,此事若傳揚出去,玉琴以後還如何嫁人?”
“你沒聽爹說是陛下如此決定的,爹他能當麵反駁回去?爹為了玉琴,已經潑下老臉,親自去跟陛下說了,你還想爹怎麼樣?”謝邴皺眉斥道。
戚氏不甘不願道:“這門婚事當年不也是爹定下的,怎麼現在要退婚的時候,反倒成了我們二房去麻煩爹?不是爹想和黎家和中宮一脈結下姻親,此事也成不了,得好處時你好我好,出了事就全是我們二房的錯……”
“你還說?!”
謝邴一巴掌扇在戚氏臉上。
“現在你知道抱怨了,當初女兒要當太子妃時,你在妯娌親戚麵前顯擺時,怎麼沒見你抱怨?你現在就去把這事跟玉琴說了,之前宮裡送來的聘禮和之前的吉禮都要退還回去……”
聽說聘禮吉禮要退還,戚氏顧不得因被打而哭了。
“那些東西有不少都用掉了,尤其是其中的布料,還有一些金器,怎麼退還回去?”
要知道當初聘太子妃,宮裡可是出了大手筆,聘禮由禮部包辦,皇後一手準備的,其中不乏哪怕是他們這種人家都見不到的物什。
由於家中親戚眾多,上麵還有婆婆要討好,戚氏便挑了些東西送了出去,反正所占的數量也不多,到時候再用彆的東西充上就是,總不至於讓女兒失了臉麵,現在要讓補上聘禮吉禮,她從哪兒變回來?
“不管怎麼退還,總是要退的,你去列個單子出來,把中間少了的列出來,我們二房能湊先湊一湊,湊不了我再去找爹。”
“可就算我們湊齊了聘禮,玉琴也會去說,那廢太子真願意失掉這門親事?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以後就算不死,也是被圈禁一輩子的命,他能舍得退掉這門親事?定會攀著咱們玉琴,跟著他一起被圈。指不定新帝也是這麼想的,為了宣示自己對侄兒仁德,給廢太子留個後,等到時候廢太子死了,有個後也不至於難向世人交代。”
戚氏其實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就是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大,又能怎樣?
陛下既然願意鬆口,他們就要去試,總比拖累了一家子強。
門外,鶯兒略有些憂心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
“姑娘……”
“走吧,我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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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心心念念就是東宮她的床下藏了不少銀子,沒想到被押回皇宮後,他們又被關進了東宮。
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東宮沒被人查抄,她的銀子沒被人發現,還在原處。
悲的是還是她跟衛傅二人被關在這裡,依舊沒見到小喜子等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被關進了端本宮,這地方比之前那個小院要大的多。
隻有他們被送回了宮,三皇子及貴妃等人並沒有,據臨進宮之前侍衛所言,這些人是要關到彆處的。
被押回宮的第二天,福兒等的‘救命人’來了。
是一個給她跟衛傅送飯的小太監。
不是尚食局的人,而是汪椿的人。
據說如今四妃的家裡都被抄了,那些被廢的皇子公主妃嬪們都暫時被關在安樂堂一旁的養蜂夾道。黎家暫時沒事,一直緊閉大門不見客,皇後娘娘自打從承德回來後,就回了坤元宮。
小太監也說不太清楚,隻簡短地幫忙遞了幾句話,順便還帶來了一個消息,福兒的阿爺來皇宮找她了,汪椿見到了人,讓她不要擔心,等過兩天他會找機會來與她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