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認人了。
這些人裡,除了爹娘大哥二哥小弟奶和二叔,福兒還能照著記憶認出來,其他人就不認識了。
畢竟她離家太久,當年走時,二叔王鐵根都還沒成親。
她娘給她指一個,她認一個,衛傅跟在後麵叫一個。
等長輩們都認完,接下來是小輩兒了。
衛傅見幾個還帶著鼻涕的小娃子,衝他和福兒喊姐、姐夫,喊姑姑姑父,下意識摸了摸腰,可惜沒摸到荷包,也沒摸到玉佩。
福兒知道他在摸什麼。
宮裡人都講究規矩,小輩頭次見長輩,都是要給見麵禮的。若衛傅現在手邊有扇墜或是玉佩啥的,他真能順手拽一個下來塞過去。
幸虧沒有,不然她多虧。
她笑眯眯地從懷裡拿出幾個紅紙包,自己塞不說,還遞給衛傅讓他塞給孩子們。
衛傅捏了捏,裡麵應該裝的是銅錢,數量也不多,也就幾枚。
這麼少的見麵禮,給出去可是合適?
“都拿好都拿好,姐夫/姑父給你們買糖吃。”
再看看,幾個小的都高興得很,連聲叫姐夫/姑父。
一旁,老二王興學的媳婦孫荷兒道:“哪能讓小姑如此破費。”
趙秀芬早就心疼上了,可她一個長輩當著人麵不好說,聞言讚賞地看了二媳婦一眼。
福兒擺了擺手道:“不破費不破費,給孩子們買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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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進入主題,吃飯。
一家人就等著他們回來吃飯。
幾個女人或是去廚房,或是去擺桌,不一會兒菜就擺好了,而且今兒不光擺一桌,而是擺了三桌。
人太多,一桌不夠坐,所以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兒一桌。
小孩兒的一桌在次間的炕上。福兒看了下,並沒有因為都是小孩兒薄待了菜,該有的肉菜都有,隻是分量要比大人們少一些。
即是如此,對小孩們來說也像過大年,都不用大人管了,湧去了炕上。
這裡頭二房的大丫最大,就由她管著幾個小的,其他人則去外頭堂屋吃飯。
男人們這一桌有王大柱、劉長山、王鐵栓、王鐵根,以及小輩裡王興齊、王興學、衛傅、王多壽,還有福兒。
她自己就去坐下了。
衛傅也是聽了趙秀芬的埋怨,才知道胖福兒打小就這樣。小孩是不讓上大人桌的,但每次胖福兒都仗著爺爺寵,坐在爺爺身邊,讓爺給她夾肉夾菜吃。
小時候不大點,是抱著爺的腿要肉要菜吃,等再大點,就自己上桌。
這次福兒還是坐在爺的身邊,王大柱另一邊是劉長山,親兒子孫子都給隔開了。不過劉長山到底是孫女婿,這一趟跟著跑裡跑外幫了不少忙,今兒這頓飯,與其說是給福兒和衛傅接風,也有感謝他的意味。
關外人不管家裡再窮,場麵是不能少的。
不過劉長山也沒當自己是外人,安置爺爺,安置老丈人和二叔,倒是利索得很,顯然不是一回兩回這麼做了。
衛傅則坐在福兒身邊。
“肯定都餓了,都吃吧。”
王大柱提起筷子,其他人才都動筷子。
接下來讓衛傅切切實實見識了,什麼叫做關外人的熱情。他碗裡的菜就沒下去過。爺給他夾菜,老丈人和丈母娘都給他夾,還有兩個哥哥和姐夫。
不光給他夾,還給福兒夾。
福兒吃得笑眯眯的,一邊催促他快吃。
衛傅就跟著吃了一陣,都快吃飽了,才知道這其實剛開始。
王興齊去拿了酒來。
就是鄉下人自己釀的燒刀子。
一人先來一碗,都喝了再來第二碗。
衛傅瞅這架勢,今晚估摸自己要喝醉。
他覺得能喝兩碗燒刀子的他,應該能應付福兒的家人了,誰知這點才哪兒到哪兒,平時王大柱和劉長山和他喝酒,因為是在路上,都悠著在喝。
“他是關內人,酒量比不得你們,哥你們彆灌他。”
福兒說話了。
王興齊感歎了一聲:“胖福兒還是這麼霸道。”
福兒對他皺了皺鼻子,瞬時兄妹之間因離彆多年的生疏一掃而空。
兩個哥哥格外感歎,紛紛發下話。
“妹夫第一回上門,不能喝,哥代他喝了。”
於是在兩個哥哥的幫助下,最後衛傅僥幸沒喝醉,就是腳下有點打飄。
這期間少不得二房兩口子會問衛傅情況,例如是哪兒的人,家裡是乾什麼的,怎麼來這了。
關於這些,老爺子之前就跟福兒衛傅對過話。
他從始至終沒跟家裡人說衛傅的身份,也交代劉長山不能說,所以對其他人的說辭都是衛傅本是京城人士,因家裡遭了難,才會跟福兒來到家鄉,打算以後就在紮根兒。
於是衛傅也是這麼個說辭。
飯罷,兩人被領去西廂一間屋子。
這是王多壽的屋子,算是王家最好的屋子了。
倒不是說這屋子有多好,王家雖看著破破爛爛的,但都是清一水的磚瓦房,主要是王多壽讀書,平時小孩們都不準來他屋裡,因為他屋裡有書,所以屋裡顯得乾淨也清爽。
至於王多壽,則去正房的炕上睡,反正炕大。
炕已經燒好了,摸著熱乎乎的,老爺子估計怕福兒和衛傅不習慣,瞧著褥子和被子都是新的。
兩人簡單地洗漱了下,上了炕。
躺在暖和的被窩裡,感受著四周的寧靜,兩人切切實實感歎了聲,終於感覺心安了下來。
臨睡之前,福兒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可忘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