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銀票,又數了下:“怎麼都是些百兩的麵值,我還以為能給我開開眼,見見千兩或是萬兩的呢。”
百兩的她也有好不好?
“我還尋思你外公這麼瞧不上我,直接把一疊幾萬兩的銀票摔在我臉上,讓我帶著大郎滾,離開他的金貴外孫呢,沒想到他連外孫都不要了。彆傷心啊,他不要你,你還有我跟大郎呢。”
“大郎還要爹呢?是不是大郎?”她低頭和衛傅懷裡的大郎說話。
大郎很給娘的麵子,喔喔了兩聲。
“你看,咱大郎都比有些人明白,這母子父子的血脈聯係,可不是是誰都能切斷的。”
她劈裡啪啦地一通說,說完又招呼小五兒上菜。
剛送完客的衛琦,又垮著張臉,去廚房端菜了。
衛傅被福兒弄得哭笑不得,可不得不說,每次她都能以各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方式,來撫平他內心的不平和傷感。
菜擺好後,老爺子也來了。
之前老爺子一直沒露麵,此時坐在桌上後,主動給衛傅倒了一碗酒。
“旁人說什麼無關緊要,隻要你自己覺得自己的路沒走錯。”
衛傅看了看桌上幾個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爺,我敬你。”
老爺子笑了一聲,洪亮道:“好!沒有什麼事,是一碗酒下肚解決不了的。喝醉了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條好記漢子。”
之後衛傅果然喝得酩酊大醉,福兒要管大郎,還要管他,自然沒功夫收拾殘局,於是又是衛琦垮著張臉去收拾了。
福兒先把男人放在炕上,又給大郎洗了洗小臉和小手,換好尿布,放在炕裡麵。她自己也去洗了下,又給衛傅擦了擦臉,才上了炕。
她一上來,男人就抱了過來。
“喝醉了你還煩人。”
“我才沒喝醉,”他嘟嘟囔囔說,“我那都是給爺麵子,才故意裝著喝醉了。”
“好好好,你沒喝醉。”
沒喝醉,乾嘛往自己懷裡鑽?
他平時沒喝醉的時候,可從不乾這種事,因為他覺得這麼乾有損他的顏麵。
“……我沒想到外祖來了後,竟會這樣……其實他這樣也沒錯,畢竟他要考慮大局,可是……”
“你不要理他,之前我還不是很支持你來考春闈。如今既然這樣了,你就給我好好考!”
男人嘟嘟囔囔在她懷裡說了很久很久,福兒隻能一邊聽著,時不時應他兩句,還得關注著背後的小崽子。
終於把他哄睡了,她又側身看了看娃。
幸好娃也睡了,那就睡吧。
會試之前一般還有磨勘和複試,這是為了防止考官與考生勾結作弊。
磨勘是鄉試填榜後,將所有中舉之人的朱墨兩卷蓋上鈐印,送往禮部以供磨勘。複試則舉行在會試之前,一般是在二月初,一來確定應考士子已到京城,二來也是防止舞弊及冒名。
這對衛傅來說又是一個關卡,誰也不知禮部負責複試的官員,認不認識他,若是認出他來,又會怎麼處置,他隻能按照步驟一步步地來。
複試當日,一家人都在貢院門外等著接衛傅。
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個時辰,衛傅便從貢院裡走了出來。
“怎麼樣?”
“倒沒碰見熟人。”
如今一來甚好,至於能不能過,就看兩日後放榜。
一般複試後,不合格的士子會被剔除這一次會試,但這種事發生的概率極低,因為一旦發生就是大事,代表某一省出現了舞弊情形,是時不光得稟明皇帝,皇帝和禮部都要派人去當地進行詳查,是時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此時禮部就因廢太子赴考一事,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本來這時是禮部最忙的時候,尤其今年赴考會試的士子特彆多,竟高達六千多人,這麼多人一場複試是考不完的,得分數場。
如今卻因為一場裡頭的某一個人,剩下幾場都暫停擱置了。
也是巧,這場複試的主持乃禮部儀製清吏司一個六品主事,衛傅不認識此人,但不代表此人不認識衛傅。
此人也是愚鈍,當時沒表現出來,複試考罷就匆匆忙忙回禮部了,把事情稟給了上級吳郎中。
吳郎中一聽這事,也有些慌神了,便稟給了左侍郎顧碩,於是這下整個禮部的人都知道了。
就此事,一眾禮部官員經曆了一場爭辯。
有官員說,應該將此人剔除這一次會試,有人提出如果剔除,必然有人詳問究竟,是時該如何回應?到時候如果引起風波,致使人心惶惶產生混亂又該怎麼辦?
自然有人問怎麼就讓他考到京城來了?
這個問題誰能回答?誰又能解答?
誰都不敢拿主意,誰也不能拿主意,隻能再往上一級稟給禮部尚書。
彭越在聽說後,也未說其他彆3記0340;,隻是道:“其實此事很好解決,邢主事非正常場合見過那位,讓他沒認出此人便罷。如今簡單的事,倒勞動一級又一級,竟讓顧大人也慌了神,拿來找本官尋個法子,真是……”
剩下的話,彭越未說,顧碩心知肚明。
這是彭老鬼在譏笑自己失了態。他當然知道彭越在之前曾做過前太子的太傅,可新皇上位後,並未處置此人,此人依舊是壓在自己頭上,還好好的在內閣當他的大學士。
但此時顧碩顧不得去怪彭越,因為對方說的沒錯,此事就該壓在僅限一兩個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處置。
如今這麼多人知道,誰知會不會節外生枝?還把自己牽連了進來!
那個邢主事真是榆木腦袋人太蠢,還往上麵報,上麵的大人知道了,是管還是不管?管不管都為難。
如今這事倒砸在自己手上,聽彭老鬼的意思,出了事反正是他的鍋,與他無關。
顧碩懊惱至極,匆匆下去處置。
等他走後,彭越徐徐地歎了口氣。
先生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