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琦怎麼還沒回來?”福兒不免有些焦躁道。
“人那麼多,擠都擠不進去,”說著,老爺子不禁抱怨起來,“也不知有什麼好擠的,皇榜就在那兒,又不會跑,中了就是中了,沒中就是沒中,也不會因為你提前擠進去就能改變結果。”
衛傅笑道:“爺真是好定力!”
老爺子哂然一笑,道:“老頭子不是好定力,老頭子是知道與己無關,自然能安坐。不像你們這些年輕後生,知道事關己身,自然沉穩不了。”
說話間,福兒眼尖地瞧見遠處衛琦擠出人群正往這裡走。
這小子狼狽得狠,鞋都被擠掉了一隻,估計也沒找到,正一瘸一拐地往這裡走來。
“怎麼鞋都擠掉了?”
衛琦沒好氣地翻了她一眼:“那麼多人,你不知道我都快被人擠成烙餅了,換你去也得被擠掉鞋。”
“好好好,我等會兒給你補雙新鞋。看到了沒?你哥中了沒?”
衛琦沒說話。
福兒瞧著他的神情,這是沒中?
衛琦難得露出一副忐忑之態,看向衛傅:“那啥,我把皇榜來回看了好幾遍,都沒找到你的名字,我的鞋就是那會兒被擠掉的,”他又對福兒絮絮叨叨說,“你說給我買鞋,等會兒記得買,不然我連回去都沒法回去,襪子也臟了……”
他一邊絮叨,一邊瞅福兒和衛傅臉色,漸漸地也絮叨不下去了。
其實他哪是想買鞋,不過是想打個岔。
福兒笑了一下,道:“沒中就沒中,走吧,我們回去。這一次沒中,下次再來。”
“下次要等三年後了。”衛琦訥訥道。
“你不會說話彆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見兩人又吵起來了,衛傅不禁道:“好了好了,我沒事,走吧。”
福兒猶豫道:“要不再進去看一次,指不定人太多,他看漏了呢?”
其實福兒也不願相信衛傅沒中,在她的想法裡,他肯定會中的。
“我去看看,肯定是看漏了,要麼就是有人搞鬼。”
她二話不說,把大郎往他爹懷裡一放,人就去了。
衛傅在後麵叫都沒叫住。
“讓她去,她不去看看,不會死心的。”老爺子道。
其實彆說福兒,可能衛傅也不會死心,隻是當著人前,怕家裡人擔心他,不好表現出來罷了。
由於已經錯過第一撥來看榜的人,其實人群裡已經沒那麼擠了,許多看熱鬨的都湧去了幾家士子居住居多的地方,例如狀元樓、會英樓之類的。
所以福兒去得快,回來得也快。
見她神色,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沒找到衛傅的名字。
“我就說我怎麼可能看錯。”衛琦悻悻道。
“走吧,先回去。你們回去,我去一趟禮部。”衛傅站了起來。
“你去禮部做什麼?”
經過衛傅的解釋,福兒才知道為何。
原來朝廷有這麼一項規矩——發領落卷。也就是落第舉人的考卷,可準許本人領回查閱,一來是以示公正性,二來也是防止考官閱卷草率或是有所疏漏。
一般是限十日內領閱,過了時間,是不準再領的。
且落第之人若是對閱卷有任何不服之處,是準許往具上呈申告的。
但為了防止有人胡亂申告,嘩眾取寵,浪費朝廷人力物力,若經查核之後,申告不符合實際,申告士子會被視情況嚴重與否,給予罰停會試一到三科的處罰,故意鬨事者,則會被黜革功名。
“我們陪你一起去。”
不多時,一行人到了禮部,問過之後才知道發領落卷如今不在禮部,改在了順天府衙門。
放榜前後是禮部最忙的,抽不出人手忙這些事,順天府本就管著順天府鄉試的發領落卷,熟門熟路,所以後來會試的發領落卷,也是由順天府管著的。
再赴順天府衙,衛傅一行人到時,已經有許多士子在此了,都是等著發領落卷的,也因此他們等了近一個時辰,才輪到他們。
先報大名,再把當初考完受卷官發的對應卷票號告知吏役,負責查找考卷的吏役進了後麵一間屋子。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吏役再度出來,麵露一絲鄙夷之色地一卷東西扔了給衛傅。
無他,那捆考卷的外側,用紅筆大大地打了個x。
若是沒有經驗的士子,定不明此為何種原因,但衛傅知道,隻有在閱卷之前被落掉的考卷,才會如此處置。
而能得到如此處置的,不外乎兩種。
一種是登藍卷,也就是說考卷上有明顯記號、臟汙、水漬、或是撕裂、半損毀的考卷,這種考卷經核查後,影響閱卷,就會由謄錄官用藍筆抄寫,又叫登藍榜。
登藍榜的考卷是直接落掉的,不經過閱卷。
還有一種是文章寫得文理不通,或是錯字連篇,又或是文中犯了很明顯的忌諱,這種考卷也是直接落掉。
當時上交考卷時,衛傅的考卷並無任何問題,所以受卷官按規矩發給了他對應的卷票,用以日後查閱考卷。
所以既沒有登藍榜,又是何種原因致使考卷被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