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族群混雜,北臨俄國,西臨數個蒙古汗國,常年處於混亂之中。而且此地生態極其惡劣,不光地處嚴寒,且沼澤密布,朝廷建設驛站糧道不易,以至於消息遲延,經常會發生鄰國跑來大燕境內劫掠人口之事,百姓苦不堪言。
知恥而後勇。
由於文章的欠缺,竟致使許多新科進士大量翻閱各種書籍資料,競相探討起此地情形來,這倒是讓人始料未及之事。
金殿傳臚、跨馬遊街、赴國子監謁先師孔廟都結束了,但對於這些新科進士,不過是剛開始。
按照規矩,頭甲三名是直接入翰林的。
狀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其他人則還要經過館選,才能入翰林院,未能入翰林院的則直接入吏部銓選,或分派六部,或放到地方。
既然狀元是板上釘釘要當修撰了,看來衛傅要當京官了。
“難道你真要在京城當官?”
福兒至今都不敢相信會是這個結果。
衛傅苦笑:“誰知道呢?看樣子是了。”
朝廷甚至已經給他發下公服,告知他什麼時日去翰林院,還說他若是想回家鄉的話,可以跟翰林院告假。
一般體恤新科進士一入京就是數月,又遠離家鄉多時,是準許他們回家通個信的。
這小官大概不知衛傅身份,特意向新科狀元示好,衛傅也是由此得出自己應該要留京的結論。
“既然要在京裡常住,那咱們是不是該買個房,不然總賃房住也不劃算。”
“要不,就買吧?”
買房的錢,小兩口是有的。
且不提福兒賺的那一千多兩銀子,她自己的本錢便有一千多兩。
還有之前皇後讓迎春把大郎送回來時,福兒把大郎抱進去,才發現大郎除了換了一身嶄新的綢衣綢褲外,娘娘還給包著大郎的披風裡,塞了一袋珠子。
是上等南珠,龍眼大小,一顆記不說賣千金,幾百兩是有的,而小袋子裡塞了十幾顆。
還有大郎脖子上戴的金項圈、金鎖,裡外戴了幾層,那金子重的,還有金鎖上嵌的寶石,反正現在大郎有錢得很,不算那袋珠子和之前皇後的給的箱子,比他娘還有錢。
福兒以奶娃子不能戴這麼重的東西,全部給沒收了。
並告訴大郎娘攢著給你以後娶媳婦用。
大郎不能說話,當爹的隻能在一旁看著,於是這些就歸福兒了。
所以說兩人真有錢買房子,即使不動用這些,在京城買個不大的一進院二進院,也就幾百兩銀子不等,還是能買起的。
既然說好了,接下來就是看房子了。
自己買房子和賃房子可不一樣,得看仔細了。
福兒看了幾天都沒看到合適的,這期間衛傅也去翰林院報道了。
可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上麵說衛傅殿試文章寫得好,看得出對黑龍江一帶十分了解,打算派他去愛琿當經略安撫使,經略愛琿西北一帶軍政要務。
愛琿在哪兒?
在墨爾根北麵,也就是殿試策題裡說的地方。
似乎也清楚‘非翰林不入內閣’的章程,對方特意與他說,翰林院修撰一位還給他保留著。
從表麵上來看,翰林院修撰不過六品,經略安撫使在大燕雖不是常製,但能任一地經略,都是二品以上大員。
這都是資曆啊!
而且由於經略不是常製官,說不定過幾年就回來了,等回來後,拿著這種資曆,朝廷不給個高官做,都不好意思。
和衛傅說這事的,是個老翰林,沒給曾經的太子講過經。
至今,衛傅的身份還不是廣為人知,隻限在高官勳貴之間流傳,大家在沒弄明白正武帝的意思之前,暫時還都諱莫如深,人前從不談起。
所以相對官位較低,或者平時較為自塞的人,並不知衛傅身份,還以為他就是個新晉的狀元郎。
恰恰這位老翰林兩者皆占了,他也就不想想,這種活兒平時哪輪得到隻顧閉門造車的他,還不是推來推去最後推了給他。
老翰林口中雖這麼說著,但眼中滿是對衛傅憐憫。
他就算平時再不善與人交際,也知道堂堂狀元郎被派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定是得罪人了。
雖然還不知這位狀元郎得罪的誰,但肯定是個大人物,不然能動用這種手筆?
老翰林嘀咕的同時,殊不知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在嘀咕,他們嘀咕的卻是陛下到底在想什麼?
給了人家狀元的身份,難道就為了將人派到那種地方去?
換念想想,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為了顯示寬仁大度,所以秉持‘學而優則仕’的規矩,讓你考科舉。考完了,把你外派到地方去慢慢熬。
這種手段何其高超!
隻有那些許明眼人,知道正武帝的目的絕不在此。至於到底如何,多數人都不敢往深處猜,隻能且看下文才知。
至於衛傅,他隻能接受。
因為自打他在殿試中看到那道題,就知道這場殿試、這道題是專門給他出的。
他可以選擇不寫,交空卷,結果就是落記入同進士中,下放到某個地方當小官。他寫了,寫得似乎讓對方很滿意,所以結果就是這樣。
那地方環境惡劣,局勢複雜,但經略軍政,便意味著可以擁兵,對他來說何嘗不是機會?
真讓他待在翰林院當修撰,對他而言才是難熬。
本來他以為自己要被派到地方,誰知他那皇叔給他點了個狀元,讓他入了翰林院,一度他以為自己料錯了。
現在才發現自己沒料錯,隻是他這皇叔……似乎有什麼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