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長大了騎。”
“大了。”
“對,長大了騎,現在不騎,大郎還小。”
“不小,大!”
這對話這場景,讓騎馬護在車四周的漢子們,都不禁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一處林子裡,聚集了二十多個穿著各色毛皮襖子的漢子。
他們腰裡彆著刀和箭筒,後背上背著弓箭,有點禿了半邊頭,有的臉上一條蜈蚣疤,有的少了一隻眼睛,反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穿著官兵的衣裳。老大,難道我真要去打劫這群官兵?”
為首‘老大’,正是少了眼睛的那個彪形大漢。
“早就聽總管府裡有傳出消息說,黑城要來個安撫使大人。安撫誰呢?安撫老子們?他們人不多,也就這麼二十幾個,其中還有婦孺。朝廷的官兵一個個都是軟腳蛋,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們?”
獨眼大漢掃視手下,訓話道:“要是打下這勞什子安撫使,咱們的名頭可就更大了,到時候讓黑城的那些老爺們,好好給我們上貢。讓那些參客、皮貨商給我們交過路錢!”
“上貢!交過路錢!”
“既然大家夥兒主意已定,那就好好乾一場,這一場乾罷,今年整個冬天咱們都不用出來了,好好待在家裡吃記肉喝酒過冬。”
言必,這些人便紛紛上馬往車隊的方向馳去。
他們自詡人多勢眾,武力雄厚,根本不用做埋伏什麼的。而這邊,幾十匹馬跑起來的動靜,離得老遠就能聽見響動。
衛傅還在往前望,老爺子磕了磕煙鍋裡的灰,又用布擦了擦,順手塞到後腰彆了起來。
“我就說了吧,有馬匪!都彆愣著了,去把車上的藤牌取下來,護在周圍。山子,彆用刀,把那幾杆鳥銃子拿下來。”
他們此行一共帶了三輛馬車,一輛車坐著福兒一家人,一輛車用來放補給,還有一輛車則是為了帶那些沉重的盾牌。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解,盾這東西在打仗時確實有用,但他們是急行趕路,帶如此沉重的盾牌未免拖累行程,但老爺子堅持讓帶。
還有那幾杆鳥銃,都是從建京兵部要來的,當初衛傅就是為了要這些東西,連著跑了好幾日,還受了不少氣。
這一切說起來慢,其實就發生在頃刻之間。
很快那批馬匪就到了,人還未至,箭矢先到。
一陣箭雨過來,陣勢極大,頗有些嚇人。
幸虧有盾,這盾還是長盾,幾塊拚湊起來,往陣前一擋,把過來的箭雨擋得嚴嚴實實。
偶有一兩根流矢飛進來,也都被一眾軍漢打落了。
“放槍!”
鳥銃總共隻有幾杆,還使用繁瑣複雜,隻有劉長山和衛琦,被老爺子盯著練了幾日,用得還算順手。
因為保養得當,鳥銃和彈藥並未受潮,於是槍起聲響,驚到了對麵剛隨著箭雨衝過來的馬匪。
也是馬跑得不如箭矢快,有滯後性。
等人隨馬跑過來才發現,麵對的不是損失慘重的車隊,而是幾塊大藤牌組成的盾牆。
趁馬匪還在愣神之間,從盾牆裡伸出幾個小黑眼,還沒等馬匪反應過來,就聽到熟悉的槍聲和慘叫。
“是羅刹鬼的鳥槍。”
“他們怎麼會有羅刹鬼的鳥槍?!”
一眾馬匪驚慌失措,下意識就想跑,迎來的卻是一陣箭雨。
由於距離較近,可謂是箭箭入肉。
馬匪們隻跑了數騎,其他都滯留在原地,而馬匹受到槍聲的驚擾,以及箭雨的損傷,狂躁地揚蹄嘶鳴,亂踩亂踏。
一向自傲騎術過人的馬匪們,第一次在連番驚慌失措之下,飽受了馬蹄的摧殘。
“看到沒?人強馬不強,結果就是這樣。人和馬在受驚的情況下,人千萬不能慌,一定要穩住馬,一慌就都完犢子。”老爺子拿著煙鍋指著道。
一派揮斥方遒,哪像個鄉下老漢,明明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爺,你是不是從過軍?”衛傅略有些激動道。
“沒,就是走鏢。不過跟馬熟,知道些這牲畜的習性。”老爺子淡淡道。
“那爺你當初為何要讓我要盾牌,還要這些鳥銃?你不知道,建京的鳥銃子也不多,為了要這幾杆鳥銃,我可是跑了好幾個地方。”
提起這些,衛傅還有點委屈呢。
委屈的不是其他,而是老爺子事先沒跟他說明緣由,隻是讓他準備。若不是他信了老爺子的,若不是要來了這些東西,恐怕今天就有一場惡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