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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福兒終於弄懂了。
合則這官署就相當於皇後娘娘的坤元宮,隻有住在坤元宮的皇後,才是正兒八經的皇後。
若坤元宮被人所占,皇後則顏麵掃地,無法在皇宮裡建立自己的威嚴,是時闔宮上下都會瞧輕皇後,皇後想做什麼事,也無法得心應手。
久而久之,皇後有名卻無實,被人奪權甚至鳩占鵲巢。
聽完福兒的說法,衛傅苦笑不已:“你為何要拿母後做例子。”
“這例子不是比較清晰明了?你看你懂官場上的事,我懂宮裡的事,其實我倆說的都是一件事。如此說來,那官署要趕緊搶回來才是。可如何搶呢?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占著了,肯定有對付我們的方法。”福兒苦惱道。
而那邊,大郎想咬爹爹的手,可爹爹一直不給他咬,還用手推他腦門。
他靠近一點,就被推開了,連續幾次下來,他惱了怒了,發出一聲憤怒地嗚咦聲,坐直打了衛傅的手一巴掌。
“你看你,活該吧,不給他啃就不給他啃,偏偏你要推他,惱了。”當娘的幸災樂禍。
“壞!”大郎脆聲道。
“對,他壞,我們彆理他。”
福兒把兒子抱過來,大郎也知道跟娘是一國的,當即一頭紮進福兒懷裡。
“不理!”
說這話時,他還偷偷露一隻眼睛來,瞧瞧爹的反應。
小兩口被這憨小子給逗笑了。
福兒湊趣道:“好,咱們不理!”
又攬著抱著他,大郎也回抱著娘,眼饞給臭爹爹看。
“我覺得這事不能拖,快刀斬亂麻,最好打他個措手不及。人家在當地待了這麼多年,方方麵麵的事和人都熟悉,指不定多挖幾個坑絆著你,拖久了更不好搶回來,就算搶回來,到時候也沒用了。”威嚴已失。
衛傅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打算明兒一早便去官署。”
“他不來請你,你上門找他,會不會損了你的顏麵?”
“你想——”
“那幾個馬匪。”
福兒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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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上的調整,毛蘇利神清了氣爽了,思路有了,心裡也沒那麼慌了。
一大早起來,他吃了兩碗用禦田胭脂米煮得紅棗粥,吃了一籠龍眼包子,一碟涼拌雞絲。
這頓早飯,在關內甚至在建京都不算什麼,可在這黑江之畔,也就隻有真正的豪商富戶才能用得起。
吃罷,他抹了抹嘴,叫來心腹打算讓下麵人安排一下,等會兒去接迎那位新上任的安撫使大人。
既然要做戲,就要做全套,京城來的官,人又年輕,最是經不得手下人捧,順著意把毛捋順了,哄好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可毛蘇利已經好多年沒扮過孫子了,他覺得自己不一定能扮得像,遂還在心裡演練了好幾遍,覺得差不多了,才滿意地站了起來。
正準備踏出門,突然心腹跌跌撞撞跑進來,撞了他滿懷。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總管不好了……”
毛蘇利不喜下麵人叫他大人,喜歡下麵人叫他總管,所以他手下平時都記這麼叫他的。
“什麼不好了?一大早上的,晦不晦氣?”毛蘇利沒好氣斥道。
“那個安撫使、安撫使……”
“安撫使怎麼了?”
“他居然一大清早,拉著捉來的馬匪,從住處來到總管府,說來的路上碰到馬匪劫掠,正好新官上任,就拿這些馬匪開刀。”
心腹喘過來氣,終於把話說順暢了。
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毛蘇利變了色。
“他是用繩子把馬匪們一個個串起來,一路讓人拉到總管府的。黑城難得碰見這樣的事,後麵跟了許多來看熱鬨的百姓,現在府外麵可熱鬨了。可由於您交代過,門子不敢放那位安撫使進來,他也不惱,就站在大門前,現在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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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的官署,其實是毛蘇利仿造大燕慣製建出來的。
就是前衙後宅的格局。
此時衙門的大門前,聚滿了人。
要說黑城人最厭惡什麼,莫過於馬匪。
這些人葷素不忌,有時碰到普通百姓,都會把你搶劫一空。關鍵是官府也不作為,以至於黑城壯年男子人人帶刀,一旦出城,不管是打獵還是采參,都要結伴而行。
此時見新上任的安撫使大人,捉了這麼多馬匪,還說要當眾審案,圍觀的百姓都拍手稱快。
可在衙門前站了多時,大門竟然不開。
有人思及毛總管平時作風,不禁有些同情新來的安撫使大人,也有人巴不得這個隻敢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毛總管趕緊倒黴。
也有許多做商人打扮的人,遠遠站在人群外看著。
匪從來隻有與官勾結,才能大行其道,稍微明眼點的人,都能看明白前陣子城裡瘋傳新安撫使消息背後的勢態。
這位新上任的安撫使抓了這麼多馬匪上門,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送到自家人手裡了?
總之,眾生百態,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緊閉的衙門大門上。
等了差不多一刻多鐘的時間,眼見聚來的人越來越多,這時大門突然從裡麵打開,匆匆走出來一個身穿常服的乾瘦男子。
劉長山上前一步,冷喝道:“終於知道開門了?讓你們的守備官出來,好大的狗膽,上官到來,竟敢不出來接迎,看等我回去不稟了鄂將軍治了你們守備官的罪。”
毛蘇利直接被這一番話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