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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喀城並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尤其此地依著河流,算是這一片難得的聚商之地,每天都有不少附近部落之人或羅刹人前來買或者賣一些貨物和日用品。
既然打著通商旗號,小城自然歡迎四麵八方人來,黑城的人經過喬裝,入了城內,等到天黑之後,先在城中放火,又突襲了守城門的羅刹人,裡應外合打開了城門。
死亡就這麼來了。
喀興從不知道仗原來可以這麼打。
他素來知曉羅刹人火器犀利,常人不可對敵,需避著他們的火器。可黑城的人卻全然不在乎對麵的火器。
他們身穿著一種奇怪的盔甲,組成一個個小方陣,前方人持盾,中間是矛手,兩側和後方則是裝備了火/槍的刀手。
這種小方陣可以是六人、八人,也可以是幾十人,隨意組合,以盾手為主,矛手作為主攻,刀手火/槍手負責護衛和補刀。
曆來巷戰最是損傷人命,而且限製騎兵。
喀興甚至打算好了,若是攻城,最好把對方的人多消耗一些在城牆上,這樣入城後可以減少己方死傷。
未曾想以有心算無心,羅刹人估計做夢都沒想到大燕的軍隊會打過來,所以城門失守太快,於是不可避免就推進到了巷戰中。
他正氣急敗壞斥黑甲軍首領,不該行動太快。
就見那群黑甲軍,無需命令,就已四散開來,各自組成小方陣,往城中街道裡推進。
然後以喀興為首一眾呼倫貝爾的將士們,就見識到一場真正的摧枯拉朽。
若是細究,這些穿著黑甲的兵,戰法並不稀奇,都是軍中常見的。例如組陣,什麼兩儀陣、三才陣、五行陣,這都是軍中常用的。
盾手矛手刀手的攻擊手段,也不罕見。
罕見的是他們手裡的盾,似乎可以抵擋住羅刹人的火器。
還有他們的步伐,從不曾遲疑退卻過,即使麵對羅刹人的火/槍,他們也沒往後退一步。
盾手擋上,矛手突刺,火/槍手補刀。
都是軍中出身,自然明白這些看似簡單,實則極難做到,須得經曆過幾次戰役的老兵,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要平時和真正上戰場是不一樣的,人在麵臨危機和死亡時,懼怕是避免不了的情緒,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信任的問題。
那就是沒拿盾的人,相信盾手的同袍一定不會退,並一定能替他們擋住□□,而他們不用擔心防守,隻有突刺在突刺就好。
可黑城的兵打過仗?為何有這麼多老兵?
戰鬥持續得時間並不長,剛過子時,衛琦和喀興就已經來到了位於城中心的城主府。
而作為城主的佩克索托,身穿著絲綢睡衣,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
本來他手裡還拿著兩把短銃,如今已被繳械,人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將這人帶下去先關著,把城裡在搜一遍,每個角落都要搜到,將所有平民都暫時控製起來,挨個排除嫌疑,至於剩下的,等將軍的命令。”衛琦吩咐道。
喀興識趣道:“搜城和排除,就讓我的手下帶人去吧。”他說是帶了不少兵過來,實際上一點忙都沒幫到,全程就是看。
總不能什麼事都不乾,打雜就打雜吧。
衛琦不置可否,喀興忙命人去了。
從外人角度上去看,這位黑甲軍首領一身鎧甲,魁梧霸氣,眼皮半耷地坐在首位上,滿身威嚴。
實際上兜鍪下,衛琦卻在想一件事,他有點餓了。
可這不是在家裡,他想吃啥就吃啥,即使不用衛傅交代,衛琦也知道他作為首領,在手下麵前一定要保持威嚴。
曾經就他如何當好一個首領,他哥和守財奴進行過一番對話。
得出的結論是,他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就露餡。
當然露餡是好聽的說法。
實際上守財奴原話是,你一開口就暴露你二傻子的秉性。他哥雖沒有說話,但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聽守財奴的。
你才是二傻子,你全家都是二傻子!
當時衛琦是這麼還嘴的,最後是他哥沒說話,守財奴嘲笑地看著他,還是大侄兒大郎說了一句話。
“叔,你說娘全家都是二傻子,不是把你自己罵進去了?”
“……”
總之,彆看衛琦嘴硬,實際上話被聽進去了。
也所以他現在在外人麵前,就是一副冷酷威嚴的形象,也所以他就坐在燈火通明的廳堂裡,森冷地等候著事情結束。
雖然他已經餓得十分煩躁了。
“稟報大人,搜到一名女子。”突然有人來報。
搜到一個女人,就搜到一個女人,來報給他做什麼?
衛琦皺起眉,往前傾了傾身子。
擱在外人眼裡,就是壓迫感甚重。
來稟報的人,是喀興手下的人。
他們不知道該稱呼衛琦什麼,按理說各地軍製都差不多,可這位偏偏叫什麼首領。這些人哪裡知曉,黑甲軍是衛傅私軍,自然沒有軍製,因此官銜也不是采用的軍中的法子。
首領叫著有點拗口,自然叫大人了。
“此女很奇怪,她被關在後麵的一個屋子裡,說是被佩克索托擄來的民女。”
衛琦冷冷地盯著來人。
最後這個說話總是不一口氣不完的將士,終於把話說完了。
“此女是蒙古人打扮,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侍女,那侍女卻叫她彆吉。”
彆吉這個詞,若讓關內的人來看,可能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漠北的人都知道,隻有某個部落首領的女兒,才能被稱之為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