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手裡的湯匙落在地上,幸虧地上鋪著絨毯,沒碎。
“永淳死了?”
小喜子點點頭道:“據說是畏罪自殺,她在其哈瑪台吉的大妻娜仁托婭的飯菜裡下了毒,那個大妻死了,她自己也畏罪自儘了,現在科萊粟部的彭德鐸郡王帶著人圍了沙哈裡部的大帳……”
福兒還在怔怔出神。
死了,怎麼就死了?
難道說她那天的話起了反效果,所以永淳選擇了同歸於儘的做法?
可是前天她才借著給永淳送點心的時候,去探望過她,永淳的精神好了很多,人也沒再鬨騰了。
她還說,謝謝他們願意庇護她,她不會離開,以後會好好過日子,怎麼就突然行了如此激進之舉?
“衛傅呢?”
“公子應該是過去了,兩部對峙了起來,彭德鐸郡王要沙哈裡部償命……”
“我去看看。”
.
到時,科萊粟部的人正和沙哈裡部的人對峙著。
衛傅也在那兒,臉色沉肅。
福兒見理藩院的幾個官員也在那兒,正在和薩克圖郡王和彭德鐸郡王說著什麼,似乎並不想兩部鬨起大衝突。
確實,當下這種局勢,營地本就因前線失利的消息,人心浮動,偏偏這時又出了這麼件事。
看似隻是死了兩個女人,實際上卻牽扯了沙哈裡部和科萊粟部。
不對,應該是三方,還有衛傅這一方。
從明麵上來看,永淳是衛傅的妹妹,所以他才沒有從中勸和,而是理藩院的幾個官員出了麵?
福兒心裡一邊想著,同時已經來到衛傅身邊。
“到底怎麼回事?永淳不可能會死的,她前天……”
前天福兒去探望的永淳的事,衛傅也知曉,兩人還就此事聊了會兒,心想永淳以後應該能好好過日子了,總算能把這邊的心放下了。
這才過了一天,怎可能就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衛傅用眼神示意了福兒一下,福兒當即一個激靈,噤了聲。
……
那邊,彭德記鐸並未鬆口。
娜仁托婭是她最疼愛的孫女,當初也是薩克圖郡王再三與他說合,他才答應這門婚事。誰知孫女嫁過來卻過得並不好。
彭德鐸本就積怨在心,如今人突然死了,沙哈裡部不給個交代,此事他絕不會放過。
理藩院尚書多克奇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來到衛傅身邊。
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此事可不好辦,彭德鐸堅持要其哈瑪償命,說他冷落自己的大妣吉,如今受他寵愛的二妣吉害了他孫女的性命,這一切都是其哈瑪縱容的,所以他必須償命。可你知道,沙哈裡部不可能會答應的,可不能讓這兩部打起來,不然這次會盟,恐怕就砸了……”
說著,他又問:“孟大人呢?”
出了這樣的事,作為副使的孟河不應該不出現。
“孟大人在忙彆的事。這樣,先把兩位郡王勸進帳裡說,如今這麼多人圍著,兩部對峙,就怕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事情難以收場,先讓科萊粟部的人退回去,講道理並不一定要拿著兵器來談。”衛傅道。
“行,我先去勸勸,先讓科萊粟部的人退回去再說。”
多克奇再度去到彭德鐸身邊。
可惜進展不順,彭德鐸並不願意讓自己的人退回去,不過也給了多克奇一個麵子,願意進賬裡談。
幾方人直接借用了薩克圖郡王的大帳,福兒本來覺得這種場麵,她不適合跟著的,誰知衛傅卻示意她跟上來。
各自落座之後,衛傅單刀直入道:“此事有疑,我懷疑是奸細所為……”
可還不等他話音落下,彭德鐸郡王便陰著臉道:“衛大人,本王敬你是大燕的朝廷命官,隻讓沙哈裡部給交代,不想把你牽扯在中,你可知曉我的娜仁托婭是死於何毒?”
聞言,衛傅一愣。
彭德鐸也未再說話,招了招手。
很快,從帳外走進來一個做蒙古人打扮的大夫。
其手中拿著一個碗,碗裡還有些許食物剩餘。
他恭敬地對在座的人一一行禮後,方道:“小的驗過這碗中剩餘,其中蘊含雷公藤之毒,而娜仁托婭妣吉也確實死於此毒,這雷公藤隻產於中原……”
福兒如遭雷擊。
她明白彭德鐸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了。
永淳在營地裡極少出門,唯一有交往的,就是她和衛傅。正確應該說是她,畢竟衛傅平日裡很忙。
永淳和衛傅又有一層兄妹關係。
當妹妹的嫉妒丈夫大妻,想除掉對方,卻苦於無處下手,自然要求助兄嫂,於是才有隻有中原產的雷公藤之毒。
彭德鐸分明懷疑她和衛傅也參與其中,才會說出這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