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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砂鍋燉羊肉,一大塊炙烤得香噴噴的羊排。
吃得孫老板是連歎美味。
主食就是普普通通包穀麵和白麵做成的二合麵饅頭。
本來孫老板還嫌二合麵饅頭太糙,難道他還吃不起白麵饅頭?
誰知吃到最後,難免覺得油膩,用二合麵饅頭蘸了羊肉湯,包穀麵的香甜加白麵的綿軟,又是一種風味。
最後的結果是所有食物被一掃而光,連湯都不剩。
孫老板臨走時放下一塊銀子,還直歎說自己要這麼吃下去的話,大概很快就會長胖。
送走孫老板,福兒見也是該吃飯的時候了,揚聲讓小喜子去叫三個孩子來吃飯。
不多會兒,兩個小圓球從門外滾了進來。
一同的還有一條黑白相間、長相看著挺威武的大狗。
小圓球來到福兒麵前,就清脆地叫了一聲娘。
福兒見兩人凍紅的小臉蛋,嗔道:“讓你們不出去,非要出去,瞧把自己凍的?”
二郎道:“弟弟和沱河他們騎狗打仗,不過我也玩了。”
沱河他們是附近住戶家的小孩,年紀和二郎三郎差不多大,也就三四歲的樣子,最大的不會超過六歲。
這間食肆正麵門臉對著大街,側麵卻臨著一條巷子,巷子深且長,裡麵有很多住戶。
福兒他們也住在這條巷子裡。當初之所以盤下這家店,就是因為這店後麵還連著一座小宅子,不缺住的地方。
自打來到這裡後,福兒很快就跟附近的住戶商戶熟悉了起來,同時二郎三郎也在這裡結識了一群小夥伴。
他們經常約在一起在巷子裡玩耍,巷中那麼多住戶,隻要不走出巷子,也不怕孩子丟。就是每每都玩得很瘋,家裡大人不叫,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讓你爹弄點熱水,把小臉和小手洗洗去,再去一個叫大哥,喊他來前頭吃飯。”
方才為孫老板做吃食時,福兒見也到飯點了,就順便多做了些,正好一並吃了。
小喜子去把午飯端了出來,在桌上擺下。
不多會兒,衛傅領著二郎出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大郎和三郎也來了。
看著小小年紀就顯得異常穩重的大兒子,福兒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想當初大郎小時候,多活潑一孩子,自打有了兩個弟弟,就一天天的穩重起來。彆家小孩這個年紀,都在外頭騎狗打仗。
他倒好,也不四處玩耍,隻在家裡讀書。
當然不是說這麼不好,就是太好了。反正在福兒想法裡,這個年紀的孩童就該是四處撒歡,調皮搗蛋。
“你們先吃,我去把蘇勒的飯端出來。”
一聽見‘蘇勒’、‘飯’,蘇勒當即激動地站起來了,尾巴搖得能看見殘影。
福兒順手推了下它的大狗頭,笑罵道:“乾什麼都不行,吃飯你第一,走吧,跟我上後頭。”
蘇勒心裡委屈啊,它哪是乾什麼都不行?它充其量就是不會拉車,但它方才帶小主子騎狗打仗贏了啊!
可惜蘇勒不會說話,即使它會說話,大概說的也是諂媚之言。
因為它就算被嫌棄了,還是蹭在福兒的腿邊,又是拿狗頭蹭,又是跟前跟記後,一看就很諂媚。
不過這狗著實有些大了,可能因為毛發太豐茂的緣故,肩高都過福兒的腰了。
以至於顯得福兒格外嬌小,真讓人害怕被它這麼蹭幾下,把她蹭倒了。
幸虧福兒一直走得很穩。
狗飯自然不光是蘇勒一隻狗的,後麵院子裡的還有幾條大狗。
這次衛傅和福兒出來,既然是喬裝,就不宜帶太多人。除了帶了小喜子,和兩個平時負責照看狗的漢子,然後就是這群狗了。
狗在冰城十分常見,是當地人極為重要的夥伴,每到冬季,人們出行運貨全靠狗拉車。
從外表看去,這幾條狗就是拉車運貨的狗,實際上它們可不光能拉車,必要時也是個護衛。
福兒把狗飯交給負責照看狗的漢子契準,為了不惹人注意,他和另一個漢子平時極少在外人麵前露麵。
隨之一同的,還有他們的午飯。
出門在外,就這麼幾個人,一般福兒都是自己吃什麼,就給他們順便帶著做點什麼。
反正這食肆生意也不好,她忙得過來。
是的,食肆的生意不好,這是如今福兒最意難平的。
可能由於之前自己做生意都是無往不利,她沒想到會在自己最拿手的事上失手,彆看她當著孫老板說的好,不著急。
其實不著急才怪。
當然要說著急也不對,應該算是失落,畢竟一直以來,身邊的人都對她的手藝極為捧場。
沒想到來到這裡後,反而沒達到預期。
用罷午飯,三個孩子去午睡。
這是雷打不動的習慣。
福兒其實也困了,吃飽了就容易犯困,問題是店門還開著,誰知哪會兒鑽進來一個客人。
她打算再過一會兒還沒客人,就去午睡。
衛傅見她懨懨的,道:“其實你要想店裡的生意好也不難,把價錢降一降,應該不會差生意。”
其實食肆生意不好,很大原因是因為菜價有些不符合他們這個小門臉。
小食肆的地方,偏偏賣出大酒樓的價錢。
附近住戶大多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少有在外麵吃飯的,即使偶爾出來打打牙祭,也不過一月能出來吃一回。
但凡嘗過聚仙居菜的人,就沒有說不好吃的,唯一讓他們卻步的就是價格。
畢竟像孫老板那樣不差錢的,又有幾個人?
但若讓福兒降價,那也是絕對不行的,不是她貪得無厭,而是她在禦膳房待久了,已經養成了挑揀食材的習慣。
就比方說,她燉牛肉,必然要牛下腹那一塊兒的肉,放在彆家酒樓,哪裡的肉不是肉?都是牛肉,但在福兒這不行。
所以可想而知,為何她的價格降不了。
因為食材的成本就不便宜。
當初開這家食肆時,她和衛傅可是盤著腿坐在床上算了半天,才得出一個適中的價格。
可以賺,但賺的不多。
如果降價,意味著要賠本賺吆喝。
而如今的生意雖不好記,每天不過零星幾個客人,但將將也夠糊口。
這個糊口指的是,平日花銷按照普通人家來算,吃的是粗茶淡飯。
不過這對福兒他們來說,自然是不可能的,隻看平時隨從吃的什麼,就能知道他們平時在吃喝上從不會虧待自己。
“那就還繼續這樣,反正也不指著它掙錢。”衛傅安慰道。
“那怎麼行?我開店,那必然是要掙錢的,讓我想想做點什麼。”
說著,福兒上後頭午睡去了。
嗯,一邊睡,一邊想。
來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一切似乎都悠閒了下來。
這些年衛傅忙夠本了,難得清閒,而孩子們也難得能體驗到真正的
民間生活。
不像大郎還小時那樣。那時衛傅還在考科舉,福兒還跟著他四處奔波,大郎可是跟著父母吃過苦的。
曾在鄉下攆過雞追過狗,下河摸過魚蝦,曾跟著父母奔波千裡,曾跟著娘在貢院門前擺過攤,也曾跟著娘在大理寺門前告過狀。
而等到二郎三郎出生的時候,這種日子已經遠離了一家人。
二郎三郎自小出生在官衙裡,乾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夏日裡在小叔叔的帶領下,去河邊摸魚蝦。
所以倆孩子自打來到這裡,幾乎睜開眼,就是去找小夥伴們玩耍。
一大早,剛用罷早飯。
福兒打算去早市上買些菜。
這邊二郎和三郎還在吃飯,小孩子總要吃的慢一些,那邊院門已經被人砰砰敲響了。
小喜子去開了門,鑽進來幾個小家夥。
“二郎三郎……”
“來了來了。”
兩個小家夥也不吃了,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包子,就打算出去玩兒了。
“把蘇勒帶上。”
不用二郎三郎喊,蘇勒已經站了起來,尾隨著兩個小主人後麵,跟了出去。
“吃完了,跟著娘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