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傳來一個侍女應是的聲音。
不多會兒,侍女回來了,就在門外稟報。
“回夫人的話,宋喜還沒回,將軍也還沒回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福兒心中的煩躁到了頂點,突然她歎了一聲,倒在圓圓身邊,一把奪過她的撥浪鼓道:“你個小臭蛋,還有心情笑。”
不笑,難道哭嗎?
看著女兒懵懂不知的笑顏,福兒心裡煩躁突然一掃而空。
衝著孩子發牢騷也沒用,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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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傅是跟三個孩子一同回來的。
如今二郎三郎也快六歲了,該是到了啟蒙的時候,可衛傅由於太忙,無法親自教了,隻能請了先生在府裡教。
每天三個孩子,上午去跟先生念書,中午不回來,直接留在先生那用飯,到未時結束,下午則是學武藝學騎射,跟宮裡皇子皇孫們安排得差不多,一直到傍晚才會回來。
平時衛傅若有空,都會去接三個孩子回來,今天福兒以為他不會去接的,誰知還是去了。
趁著父子四人更衣時,福兒對小喜子使了個眼色。
可惜小喜子沒懂她意思。
若是小喜子也知道,不可能是這種表現,所以說皇後娘娘有孕的事,經常跟在衛傅身邊的小喜子不知道?
可衛琦為何知道?
福兒哪知曉衛琦會知道也是湊巧,信到時衛琦正好在,所以被他知道了。
接下來福兒也沒顧得跟小喜子說話,因為衛傅出來了。
瞧著他與往常相比並無異常,福兒卻心裡不見輕鬆,越發沉重。
一直到用罷晚飯,三個孩子回了屋,又讓乳母把圓圓抱走了,福兒才找到和衛傅說話的空閒。
“你……”
“我沒事。”
兩人夫妻多年,他又怎麼可能看不懂她的眼神。
可夫妻多年,她還是了解衛傅的。
越是有事,越是裝作無事,所以怎可能沒事?
記“其實我真沒事。”
頓了頓,他苦笑道:“我隻是有些詫異母後竟然在這個年紀……”剩下的話,衛傅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議論母親的私事,在他一貫的認知,是不該的。
真的隻是這樣嗎?
其實對於京裡的謠言,福兒是有所耳聞的。
她跟衛傅行走一處,自然也看得出來有些官員和將領,對衛傅的異常態度。
曾經兩人就這事,還私下說過。
當時福兒很是義憤填膺,覺得這種認知是侮辱了皇後娘娘,也侮辱了衛傅的能力,仿佛他能有今日作為,全憑著這個莫須有也似。
可義憤歸義憤,人家不可能把這事當著你麵明說,都是心領神會。
既然沒挑明,你如何當麵發作?那陣子福兒被氣得不輕,感覺被屎盆子扣在了身上似的。
衛傅還曾故意玩笑安慰她,有這個謠言在,他以後辦事大概再也沒人會為難他了。
當日玩笑還曆曆在目,福兒未嘗不知衛傅的內心複雜,平時她再是口沒遮攔,都不敢當著他麵提這事。
如今突然生出皇後娘娘有孕之事,他隻會心裡更不好受。
“我是真沒事,”衛傅笑著撫了撫她的額頭,“母後既然能如此,想必應該過得開心快樂。”
對於親娘的性格,衛傅還是有些了解的。
若不是她願意了,旁人是勉強不了她的。
所以母後應該過得很幸福,那個人終於攻陷了母後的心?
福兒看得出衛傅雖有些感歎唏噓,但也有為娘娘過得好而感到欣慰高興。
可是他自己呢?
他該怎麼辦?
他長久以來的奮鬥、努力該怎麼辦?
雖然衛傅從沒親口說過,但福兒知道他的奮鬥努力中,未嘗沒有娘娘的緣故。恐怕在他心裡,奪回那個皇位,不如一家團聚來得重要。
在他心裡,娘娘一直是為了他才委曲求全留在宮裡,所以他要努力,十分的努力,也許在未來母子還有團聚的一刻。
他忙了近十年,奮鬥了近十年,這十年裡不敢有一分一刻懈怠,為了什麼,也許旁人不懂,福兒懂。
現在突然出了這種事,等於是否定了他近十年的努力,所以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