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跟衛琦作對,他也不會走。
衛璠一邊嚼著嘴裡的乾炒排骨,一邊忿忿想。
他表麵上一臉怨憤,似乎十分不情願,但吃得絲毫不比彆人少。
吃罷,他扔下筷子走了。
從後門悄悄地離開了將軍府,一如他來時那樣。
雖一頓飯改變不了什麼,但最起碼他走時,再不是滿臉怨憤。
衛璠走後,福兒就和衛傅回了房。
這期間,衛傅很黏福兒。
她洗個臉,他都得在旁邊跟著。
直到兩人洗漱完上了炕,衛傅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切儘在不言中。
半晌後,他才輕輕道:“謝謝你,福兒。”
福兒裝傻:“你說是留衛璠吃飯?他老遠來一趟,不留頓飯,好像顯得我們很摳似的,我們現在也不用小氣一頓吃食。”
“不止是因為這。”
還因為她竟能想他所想。沒人會喜歡被人指著鼻子說懦夫,隻是有些話,甚至心中的那些複雜,連衛傅都沒理清楚,她卻不由分說就衝出來護著他。
那種感覺,很好。
還有,衛傅能明白福兒為何會留衛璠吃飯。
吃飯是假,想緩解衛璠心中激憤和怒火是真。
衛璠那人本就偏激,很容易腦子一蒙就乾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就如同當年,紅了眼,不惜以身犯險都要設計他。
人在懸崖邊上,眼看就要掉下去,也許隻是身後一聲輕微的呼喚,就能及時拉住這個人。
這些日子,衛傅也想明白了,他當不了梟雄。
就如同衛璠所說的那樣,他太心慈手軟,可恰恰是那身後一聲聲呼喚,讓他心慈手軟,讓他時時刻刻拉緊了神經,知道自己肩負著什麼,不容行差踏錯一步。
福兒被衛傅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其實我就想著他在漠西,若真起了什麼壞心思,挑起兩邊兵戈,到時候咱們這離漠西近,肯定要讓你帶兵去打他。何必呢,消停點吧。”
“你說得對。”
衛傅點了點頭,再度抱
緊了她。
……
與此同時,衛璠經過數次變裝,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冰城。
弦月如刀,夜空如墨。
衛璠騎在馬上。
在他身後,還有幾十個同樣騎著馬的騎士。
他回頭看了冰城一眼。
衛傅,你這家夥還真好運,什麼好東西都讓你碰見了。
而後一甩馬韁,飛馳而去。
.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黎皇後,並不知冰城這裡發生的事。
自打她有孕的消息傳出後,每天都會有命婦入宮道賀。皇後沒有避而不見,而是一如以往平時那樣召見了她們。
隨著這些命婦的入宮道賀,也讓皇後是真有孕這個消息,得到了確認。
一時間,眾生百態,難以言表。
但總歸是好事,代表著江山後繼有人了。
正巧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皇後的千秋節,就有大臣提議要不大辦一場,以茲慶賀。
這事被龍顏大悅的正武帝準了。
旨意一下,六局二十四司便開始做準備了。
整個皇宮都洋溢在一片歡慶喜悅之中。
“之前每年說要給你過壽辰,但你總是不願,這次就當一並慶祝了,場麵自然要辦大一些。這次幾個封疆大吏都會入京,你想不想見傅兒,要不朕召他入京?”
正武帝說得似是隨意,皇後心裡卻一個激靈,下意識捏緊了衣袖。
他難道早知道她的打算,還是……
皇後認真地看了正武帝一眼,見他還在分神看著折子,才相信他應該就是隨口一句話,不是在試探她。
她垂了垂眼:“召他入京做甚?也免得尷尬。”
正武帝抬目看了她一眼:“尷尬什麼?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孫子孫女?後麵那三個小的,你還沒見過,要是真想了,就叫回來看看。”
皇後狀似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那就聽陛下的。”
之後皇後並未多留,留下帶來的湯,就離開了紫宸殿。
待她走後,正武帝丟下手裡的折子,閉目靠進龍椅裡。
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須臾,他睜開虎目道:“曹仁,把皇後帶來的湯端來。”
曹仁一抖,下意識垂下頭。
他去打開了一旁的食盒,將裡麵的湯端了出來。
隻是不知為何,在遞給正武帝時,他的手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