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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來了。”
守在門外的小宮女,匆匆忙忙進來稟報。
皇後下意識站了起來。
想了想,又坐了下。
這期間,正武帝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
“衛傅的妻子走了?”
皇後作勢要起來行禮,正武帝按了按手,沒讓她起來,來到她身邊坐下。
“我沒多留他們。”
“怎麼沒多留?你眼睛紅了,哭了?”正武帝問道。
皇後躲開他的視線,低聲道:“多年不見,難免會……”
“你如今懷著身子,要少哭。”正武帝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真舍不得他們,等你千秋節過後,朕長留他們在京,也不是不可。”
“還是不了。”
“為何說不?明明舍不得。”
其實這個問題很不好答,但皇後還是給出了自己的應對。
“你明明知道原因,何必多問?”
說著,她微微偏開臉去。
她並沒有發現正武帝看著她的目光很深邃,麵上卻是笑了兩聲,道:“你竟還在糾結這些,罷罷罷,隨你吧。”
皇後鬆了口氣。
瞧了瞧他的臉,見他麵色隱隱透著一股灰,不複往日紅潤,不禁關切道:“陛下龍體可好了些,可有按時服藥?我瞧著陛下近日精神委頓,還是多注意些龍體好。”
“你這是在關心朕?”
皇後一僵,似有些不顯的高興。
“臣妾乃皇後,關心陛下乃職責所在,若是陛下覺得臣妾的關心是多餘,臣妾以後不再如此便是……”
“皇後的關心怎會是多餘?”正武帝握住她的手,緩緩地摩挲了幾下,“朕很高興皇後能如此關心朕,還望皇後以後多多關心才是。”
這話這舉動,幾乎算是明晃晃地調戲了。
都一把歲數了。
皇後的臉下意識一紅,垂頭下去後,看似有些嬌羞,身體卻隱隱透出了一股僵硬。
正武帝仿若未覺,緩緩地磨蹭著她的手,眼神幽遠,似乎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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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福兒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全套的命婦服脫下。
這衣裳實在不是人穿的,關鍵是她要穿著厚重的命婦服,頂著重重的冠,來回穿行大半個皇宮,一趟下來脖子都快被壓斷了。
換了身家常的衣裳,感覺整個人輕快多了。
這才去找衛傅,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
時間拉回到不久之前的紫宸殿裡。
“你在冰城開設的稅所,將交易所和稅所合並,是很有創新的想法,避免有些商人不交稅或少交稅,又能管控他們的售賣物品沒有違禁,獨立於當地官衙之外,就能避免官員肆意貪贓枉法……
“此法朝中已經在議了,若是可行,將會在整個大燕推廣,是時你又是大功一件。”
站在下方的衛傅,微微垂著頭,態度不卑不亢又不失恭敬。
“陛下謬讚,臣不過是摸著石頭過河,覺得西洋人稅所製更適合當時的冰城。西洋人還是有許多東西值得我們去采納與學習。臣在冰城,結識了一位西洋來的傳教士,他並非坐船而來,而是坐著駱駝一路從西往東……
“臣覺得,其實大燕也可以派人去西方和那些國家交流,如此一來才能采百家之長,清楚當下世界格局。臣此次進京,特意將這個傳教士所做的地球儀帶了來,進獻給陛下,此物甚是奇特,可眾觀整個世界……”
“你等會下去,把東西給曹仁,朕還有其他政務,你且退下吧。”
“是。”
退到殿門外,曹仁正在此處等著他。
衛傅也沒多說其他,命小喜子把裝在一個大木箱裡的東西,交給了曹仁。
曹仁笑眯眯地道:“估計娘娘那兒差不多也結束了,夫人應該是從玄武門走,將軍可從那裡去接夫人。”
衛傅對曹仁道了謝,臨走前回頭看了紫宸殿一眼。
他好像麵有病色,難道是身體不適?
……
這次覲見,正武帝很正常。
怎麼說呢?
除了例行詢問了下兩地軍政之事,褒獎了衛傅在冰城施行的改革之法後,再無其他多餘。
甚至連多餘的試探和旁敲側擊都沒有,正常得仿佛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封疆大吏。
而正武帝也對他很放心。
仿佛之前他還沒入京時,心中的那些防備,以及私下做的安排,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就是太正常了,正常得讓衛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感。
說罷紫宸殿的事,衛傅又問福兒去見皇後的情形。
福兒知曉他想知道娘娘的近況,就把當時見皇後的情形,絲毫沒有省略地都一一說了。
然後她又說了自己的感覺,她總覺得皇後娘娘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