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世子以前不過是個農官,陛下登基後,才入了戶部。定國公本人之前籍籍無名,陛下登基後,為其封公,眾大臣紛紛出來阻止,陛下才以黑城軍備所為由,說享譽整個大燕的‘神武炮’、‘黑藤甲’等諸多軍備是出自其手。
“而定國公世子的三子,早先一直在翰林院,最近才當了六科給事中。除過這三人,王家其他人不值得一提,若是你,你有這樣不爭氣的娘家,你會隨意發怒?”
自然不會,畢竟娘家就是女子的底氣,皇後娘娘家世不顯,自然要寬和為表。
可——
薑秀蓮依舊還是覺得毓瑩膽子太大了。
不過毓瑩膽子大,也有她的底氣,畢竟陳國大長公主是太上皇和先帝的姑母,也是那一輩僅存的公主。
毓瑩又是陳國大長公主最寵愛的孫女,才得以被太上皇封了縣主。
這時,毓瑩又跟雲淑月說起話來。
“淑月,你見過皇後娘娘?”
雲淑月搖了搖頭。
“那為何皇後會說你的名字,還說你的名字是好名字?”
雲淑月也挺納悶的,但她實在想不到原因。
三人哪知曉,福兒會說這個名字,也是因為當年她還是個小宮女時,有個死對頭叫淑月,淑月後來跟她一樣,當了衛傅的司寢宮女,卻從未被召幸過。
不過是想到故人罷了。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
另一邊,除了寶寶感歎了一句這三個少女膽子挺大,諸如孫荷兒和牛蓉兒都未察覺到什麼異樣,隻有崔氏的目光閃了閃。
她略有些擔憂地看了福兒一眼,低聲道:“娘娘……”
福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勿慌。”
.
孫荷兒比崔氏膽子更大,更勇於學。但實際上學了半下午,崔氏反倒比孫荷兒學得更快,她已經能騎著馬圍著場地小跑一圈了,孫荷兒暫時隻敢慢慢走。
福兒也專門派了個太監教牛蓉兒,但牛蓉兒連馬都不敢上,好不容易上去,她太害怕不小心抓疼了馬,差點沒被掀下來。
自此,她再不敢學了,隻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瞅著。
有人來稟報,幾位皇子打獵回來了。
福兒看了看天色,打算回去。
這時,衛傅帶著衛琦、王興齊和王多壽等人過來了。
“你怎麼來了?”福兒詫異道。
“朕回來聽說你帶著人出來騎馬,過來看看。”
福兒哦了一聲,打算下馬,可衛傅正好站在左側,她若下馬一不小心就會踢到他。她用眼神暗示他往一旁站站,他反倒玩心大起裝作沒看懂,伸出手道:“要不要朕扶你?”
這讓福兒頓時想起很多年前,她學騎馬,就是衛傅教的。
她其實學得挺快的,就是不願騎矮腳馬,以至於上馬下馬很是艱難。
為此,沒少被他嘲笑,而他每次嘲笑她,都會以‘我看你上馬’或‘我扶你下馬’為借口。
福兒看了看四周,見其他人都站得挺遠,遂微微抬起下巴。
“那小衛子你扶穩了,若是摔了本宮,有你好果子吃。”又紆尊降貴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回去再收拾你。”衛傅臉上笑著,低聲卻威脅。
另一邊,王多壽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騎在馬上的崔氏,但看了看姐夫和瑞王都紛紛上前去扶自己的妻子下馬,他便也走上前來。
崔氏的臉有些紅,小聲地叫了一聲夫君。
“你怎麼也來學馬了?”
“娘娘和瑞王妃叫妾身來騎馬,妾身就來了。”
說話間,王多壽扶著她下了馬,崔氏多少還是有些不熟練,下馬時差點摔了,幸虧被丈夫從後麵撐了一把。
等下馬後,她的臉紅得仿佛似火燒,可看看那邊神態親密的帝後,再看看不遠處的瑞王和瑞王妃。
那邊,寶寶最直接。
一見衛琦來了,就一個側撲跳了下來,衛琦也快準地接住了她,顯然兩人這麼乾也不是頭一回。
崔氏的心怦怦直跳,低頭看了一眼丈夫還牽著自己的手。
“行吧,你們都各自回去,朕跟皇後走一走再回。”衛傅一揮手道。
眾人各自散去。
牛蓉兒憋屈了一下午,見丈夫王興齊也在,忙走到丈夫身邊。
王興齊側首看了看落單的弟妹,道:“二弟妹,一同回吧?”
孫荷兒點點頭,走了過來。
牛蓉兒見丈夫竟還惦記著老二媳婦,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沒忍住瞪了孫荷兒一眼。
孫荷兒被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睨了牛蓉兒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等回到帳篷後,隻剩了夫妻二人,王興齊才皺了眉。
“你方才瞪二弟妹做甚?”
“我……”
王興齊還有不了解妻子的,定是拈酸吃醋,如今連弟妹的醋都吃上了。
“以前你在家裡不懂事也就罷,如今在京裡,你要是敢鬨出什麼事來惹了笑話,就給我回建京去。”
“齊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牛蓉兒弱聲弱氣道。
見妻子可憐巴巴的樣子,王興齊想了想,解釋道:“二弟如今不在京裡,二弟妹落了單,我才叫二弟妹一同回來。我們做大哥大嫂的,要照顧弟妹們可懂?”
“懂了。”
……
崔氏就這樣一路和丈夫牽著手往回走。
二人夫妻多年,這還是頭一回。
一路上,崔氏都羞得抬不起頭了,可不知為何丈夫一直沒鬆手,她也就沒鬆手。
她想跟丈夫說點什麼,可心裡太亂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丈夫這個人性格溫和,行事有度,當初因夫妻嫌隙,雖是納了個妾回來,後來誤會在婆婆的開解下倒也解開了,那女子也被送走了。
其實捫心自問,能嫁給這樣的丈夫,有這樣一個婆家,崔氏覺得是自己的福氣。
沒像其他人家,通房姨娘一大堆,有時即使當丈夫的不願納妾,家裡的長輩還要往房裡塞人,婆婆也會拿著架子,刁難敲打當兒媳婦的。
妯娌們也還好,都沒什麼心眼,婆婆對她雖不太親近,但也從沒刁難過她。她嫁過來多年,開始因隻有丈夫一人在京中,兩人辟居另住,後來婆家一家人都入了京,他們依舊單著住,婆家人也一直沒說什麼。
隻除了在教養兒子和親近家人方麵,丈夫對她有些微詞,但也從沒跟她紅過臉。
“等從承德回去,我們搬回國公府住吧?說起來當人兒子兒媳,我們應該在爹娘膝下儘孝才是。”
“你今天做的不錯,以後多和三姐嫂子們她們相處……”
兩人的話幾乎是異口同聲。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崔氏紅著臉垂下眼臉,小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