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蓉蓉心裡尋思著,麵上卻道:“民女乃清馥殿的秀女,民女此舉也不是偷吃。民女生來體弱,這幾日天熱,民女的胃口也不好,就特意求了管事宮女行了些方便,為民女備了些其他吃食,怕給管事宮女找麻煩,民女才會選了個僻靜的地方用。”
天熱,胃口不好?
那你前些日子也是天熱胃口不好?
明明就是饞嘴貪吃。
圓圓當即想揭穿這個說謊的宮女,誰知小姑姑在旁邊拉了下她,讓她意識到自己不能揭穿對方。
一旦揭穿,她怎麼解釋自己是在船上看見對方偷吃,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還不知這位小宮女姐姐是哪個殿裡的?”範蓉蓉又問。
這一問把圓圓問啞了。
她還沒想好自己是哪個殿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你管我是哪個殿的!”圓圓叉著腰,凶凶地道。
範蓉蓉笑得含蓄:“民女倒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讓小宮女姐姐您饒過介個,畢竟民女也不想給管事的宮女尋麻煩。”
圓圓見對方一口一個宮女姐姐,又央求她不要揭露自己,心裡十分得意,覺得自己這次白龍魚服得好,竟沒被人看出來。
琰瑤卻看了範蓉蓉一眼,聽出了對方含蓄話語下的威脅之意。
既然此女是經過管事宮女,才拿到這些食物,她們若是貿然揭穿,就有得罪清馥殿管事宮女的可能。
畢竟都是當宮女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說不定平時交情不錯,沒必要為點小事,就把對方牽扯出來。
而且琰瑤知道,清馥殿是三殿之首,裡麵住的都是京中各家各府上的秀女,此女也是隱晦地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提醒她們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
這一切基礎都建立在她和圓圓真是宮女上,實際上她們不是宮女,不至於得罪不起一個秀女。
可若是她們還想繼續扮演宮女,勢必不能把此事鬨大,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這時,圓圓也意識到了,嚷道:“好啊,你竟敢威脅我不能揭發你。”
“小宮女姐姐說的什麼話,民女怎敢威脅二位,不過是想讓二位行個方便,就當今日沒看見民女如何?”
範蓉蓉臉上端著笑,上前一步,拉住了圓圓的手,借著手中帕子的遮掩,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
又故技重施拉上琰瑤的手,也往她手裡塞了點東西。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她臉上的笑既不卑微,又不會張揚得惹人生厭,而是一切自然而然,恰到好處。
等二人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行了禮,帶著吃食和鋪在地上的汗巾離開了。
留下二人捏著手裡的銀子,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們竟然被人塞銀子了!
被人拿著好處強行收買了!
“這個秀女好狡猾啊!”圓圓大驚失色道。
琰瑤用手掩著嘴,噗呲地笑了一聲。
“她其實說得沒錯,難道你還真打算去告她的狀不成?”
她自然不能去告她的狀!
琰瑤能想到的,圓圓自然也能想到,隻是反應慢一些罷了。
“我聽芳姑姑說,這次選秀限製四品以下,讓京中許多高門大戶甚為頭疼,可他們也不是沒有法子,許多人以未出三代為由,將女兒寄於家中或是分支中官位低微的人的名下,多以侄女嗣女為名,送進宮來選秀,如果我沒記錯,這些人都被安排住在清馥殿?”
琰瑤點點頭。
“罷,我就不與她計較了。”
圓圓哼了一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吧,清馥殿我們就不去了,去另外兩處看看。”
“那這銀子?”
琰瑤猶豫地看了看手中銀子。
這銀子還不少,是個小元寶,五兩的。
一人五兩,兩人就是十兩,這個秀女倒是挺有錢,手筆也大。
要知道她和圓圓平時賞人,也用不了五兩銀子。
“收著吧,這可是我們親手賺到的第一筆銀子,這說明我倆扮宮女扮得很成功。”
圓圓本就是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格,很快就忘了那秀女的‘狡猾’,而是隻顧喜滋滋自己親手賺來的銀子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離開了這裡,往承華殿和芬芳殿去了。
……
另一邊,等走遠了,範蓉蓉鬆了口氣。
那倆宮女沒有叫住她,說明已經打消了想找她麻煩的念頭。
唯一讓人遺憾的就是,以後那地方不能再用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來的隱秘之地。
回去後,茅玉兒三人還沒回來。
範蓉蓉將紙包扔在桌上,去洗了個手,脫掉外衫,再度上了床。
過了會兒,三人回來了,臉上沒有笑,反而有點陰霾的感覺。尤其是趙欣兒,臉色格外難看。
“怎麼了?”範蓉蓉好奇道。
能怎麼了?
她們能想到的法子,旁人自然也能想到,一堆秀女圍著宋嬤嬤,也輪不到她們表現,白費了功夫不說,還累得給人當了半天的陪襯。
範蓉蓉並不意外這點,都能想到的法子就不叫法子了,更何況三人還是學其他房秀女的,說明這法子一直有人用。
“對了,你們中可有人可會彈琴跳舞?”
見範蓉蓉如此問,幾人都愣了一下。
“怎麼問起這個?”
範蓉蓉美目一轉,也沒賣關子:“若是琴藝舞技超群的話,可人前彈琴跳舞,必然惹所有人矚目。”
說白了,一眾秀女就是想表現自己,想大出風頭為人記住,還有什麼舉動能比這樣更出風頭?
“這……”
“而且我覺得也快了。”範蓉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