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洋媽媽,你還需要繼續調查麼?”
辛衛明客氣地問著。
吳桂蘭當然想。
雖然摔成這樣是兒子自己造得,但看下當時情況,也方便她進一步追究建築工地甚至對麵小太妹的連帶責任,賴一點賠償。
可餘光瞥到旁邊高大的男孩,這種想法瞬間熄了。
他們張家雖然有錢,但公司80%以上的業務都來自胡氏。胡天澤可是胡家獨子,偌大胡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惹惱他的後果張家承受不起。
吳桂蘭反手給了自家兒子一巴掌,“洋洋!媽媽從小怎麼教你的,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還不快給你同學道歉!”
張洋被扇得齜牙咧嘴,不甘地看向童顏。
童顏頗為舒適地欣賞著這一幕,順便加一把火:
“上周五老師說過,張洋要在今天的升旗儀式上做公開檢討、賠禮道歉,正好把今天這件事一塊帶上。”
吳桂蘭皺眉,“辛老師,您看…我們家洋洋都傷成這樣了。”
辛衛明神色間閃過一抹猶豫,下一刻,他餘光看到了旁邊的女孩。
她剪了短發,整個人顯得乖巧而安靜,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信賴地看著他。
他不能辜負這樣一份信賴。
他必須要維護教師這項神聖職業的公平和公正。
辛衛明神色重新變得嚴肅,“張洋媽媽,張洋同學摔成這樣,我和學校都覺得惋惜。但學校有學校的規定,張洋同學做出這樣的事,必須公開道歉。”
吳桂蘭正想再掙紮一下,使出她多年來慣用的老賴扯皮**,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來。
看清楚胡天澤狹長眼睛裡的不悅,吳桂蘭打個冷戰,反手又是一巴掌。
“起來!出去道歉!”
**
教導處五人組趕到教學樓前時,初中部升旗儀式已經來到尾聲。
辛衛明帶著童顏和張洋上台。
看到張洋那張豬頭臉,整個初中部陷入了短暫的震驚,然後是竊竊私語。
“那豬頭誰啊?”
“張洋?初三六班籃球打很好那個?”
“他怎麼成這樣了?”
“聽說他周五偷班費誣陷童顏,會不會是童顏下得手?”
“還真有可能,童顏早自習沒下就被教導主任叫過去了,是不是就為這事?”
“童顏也在上麵,她新發型可真好看。中考結束後我也要留長點頭發,剪個她那樣的發型。”
“你清醒一點!重點不是發型!童顏是不是要公開給張洋道歉?”
……
台下議論聲沸沸揚揚,台上辛衛明打開話筒,“喂喂”兩聲測試下,
“同學們都安靜下,今天升旗儀式還有另外件事要宣布。”
台下初中部全員安靜下來,辛衛明繼續說:
“上周五,張洋同學偷班費陷害童顏同學,被識破後受到處分。
張洋同學不忿,周五放學後糾集高中部另外三名同學,在放學路上圍堵童顏同學,試圖霸淩。
失敗後,張洋同學在回家路上不慎跌倒,造成麵部摔傷。
然後今天早讀,張洋同學再次陷害給童顏同學,說是被她打得。還好,高中部當天在場三名同學中的一名及時作證,幫助查清事實真相。
張洋同學先是偷竊栽贓童顏同學、又是校園霸淩,然後再度栽贓嫁禍,一連串行為性質極為惡劣。後續學校會開會討論,做出相應處罰。
今天借升旗儀式這個機會,張洋同學先給童顏同學道歉。”
辛衛明一番話說完,台下整個育英初中部全體師生一片安靜。
這一連串故事信息量太大,他們需要消化下。
片刻後,議論聲再次響起:
“我還以為童顏要給張洋道歉,沒想到反過來了。”
“這是真的?”
“張洋籃球打那麼好,平常看著也挺豪爽,能乾出這種事?”
“辛閻王親口說得,怎麼可能有假?”
“可…真的不敢相信。”
“張洋平常看著還不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人。”
“偷班費栽贓,放學攔路,想想都覺得恐怖。”
“我竟然有點同情童顏了。”
“我也是,我能說幸虧童顏經常打架麼?不然她得被欺負成什麼樣。”
“難道不是童顏之前惹過張洋?不然他乾嘛這一套神操作?”
“你這人怎麼回事?受害者有罪論?”
一片議論聲中,初三六班隊列最前麵,拿著演講稿的葉蓓蓓眉頭緊皺。
張洋竟然是這樣的人。
她有朦朧好感的男孩,竟然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一件連一件,簡直爛到了骨子裡。
葉蓓蓓心底那點粉紅泡泡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惡心和厭惡。
……
台下議論聲沸沸揚揚,台上張洋雙腿跟灌了鉛似得,一步步慢慢挪到話筒前。看著台下或震驚或鄙夷的眼神,他頭低下去,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藏進去。
與他相反,童顏筆直地站在台上,昂首挺胸,台風那叫一個正。
初中三年她好多次站在這裡,為逃學打架等違紀行為做檢討,潛意識裡早已經習慣被整個初中部所矚目。
不過,從道歉的一方換成被道歉的一方,這感覺真心不賴。
童顏唇角上揚,扭頭看向旁邊張洋。
張洋轉過身麵對著她,“童顏,對不起。”
說完微微鞠躬。
童顏皺眉,視線看向他褲縫邊,“拳頭捏那麼緊,腰都不帶彎一下,給我道歉你很委屈?”
張洋真的委屈,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可真要那樣,童顏指不定一腳把他踹下去。
打不過,就好氣。
張洋鬆開拳頭,雙手展開貼在褲縫上,大聲吼出來:
“童顏,對不起。
我不該偷班費陷害你,更不該找人埋伏在你放學路上,也不該把傷嫁禍到你頭上。
我錯了,對不起!”
吼完後,他腰一彎,標準的90度鞠躬。
童顏感受到了張洋情緒中的激憤,經過這次公開處刑,張洋恐怕會更恨她。
可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