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放下手機,看著電腦屏幕,一語不發。
他本來就想早點下班,所以今天來到公司就一直在連軸轉的處理公事,此時剛休息一下,本來是想和時意說說話,卻沒想到聯係不上他了,江濯把手頭最後一點工作全部處理完後,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時意想走回家,但是他發現這裡不是S市,是A城,他S市的家早就被收走了,他沒有家了。
忽然一陣悅耳的兒歌聲傳進時意的耳中,他一陣激靈,身體顫了顫,想起來自己不是沒有家。
他有家,他還有孩子,有愛人。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了看四周,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隻是看到附近有一家幼兒園,花園裡正有小朋友在唱兒歌做遊戲,兒歌的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他想到了他的糯糯,還有他的家,他的江濯。
他一邊找最近的地鐵,轉到回家的那條地鐵線,一邊掏出手機,想給江濯打電話,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江濯已經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
他因為哭太久,鼻音很重,透著濃濃的委屈。
江濯已經在車庫了,正在想辦法找到時意,卻沒想到時意先給他打過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江濯很害怕是彆人撿到時意的手機給他打電話。
他不知道時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希望時意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能想一想他和孩子。
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接通了電話。
當聽到裡麵是時意的聲音時,大大的鬆了口氣。
還好。
是他。
時意在電話裡說:“喂?”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哭過,因為江濯很清楚的記得今天的時意並沒有感冒,他們分開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就算在這幾個小時裡感冒了,也應該有個發作期,不會一下子這麼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哭過。
江濯聲音格外的溫柔低沉,透著誘哄。
“你在哪兒?”
“我……我在地鐵上。”時意坐在地鐵上,一隻手抬起擋住自己的眼睛和江濯說話。
江濯說:“你要去哪兒?回家嗎?”
時意嗯了聲說:“對,我要回家。”
“我下班了,你下一站是哪裡?你下一站下車,我去地鐵口接你。”
聽到江濯像哄孩子似的說話,時意鬆開手,看向下一站,說了站名,剛好地鐵也停了下來。
“你出來後,在路邊等我,我去F口接你。”
“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快就下班了?”時意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殊不知鼻音早就暴露了他的委屈和難過,隻是江濯並沒有點破罷了。
江濯戴著藍牙耳機,一邊看著路況,一邊回答道:“這幾天家裡忙,我就把時間儘量壓縮在上午,一兩點之前爭取把工作做完,這樣就可以給你幫幫忙,不至於分身乏術,我是不是很好啊?”說完不忘跟時意邀功,逗他開心。
時意噗嗤笑出聲,打卡走出地鐵站,乖乖的站在路邊看著車來車往。
江濯不過五分鐘就出現在了時意麵前,時意打開車門坐進去,剛剛的痛哭像是一場夢,他笑著看一眼江濯就低下了頭。
江濯看到他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眼中有心事,但是這一刻,或許是為了不讓他擔心,沒有表現出來。
江濯還記得他說想回家。
十分鐘後,用最快的速度,當然也是允許內的最快速度回到了家。
剛走進家門,門合上的那一刻,時意就從江濯的身後擁住了他,然後眼淚無聲的低落在江濯結實的後背,熾熱滾燙,江濯能感覺得到。
他轉身,將時意緊緊擁到懷裡,他帶著他坐到沙發上,兩人窩在沙發的一角。
江濯親吻他的眼角,還有眼淚。
“是在醫院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時意一開始是無聲的哭泣,沒有說話,哭的江濯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後來在江濯的安撫聲中,時意的哭聲漸漸有了聲音,他一隻手抱著江濯的身體,臉埋在江濯的頸窩裡。
“我好想他們,好想好想。”聲音哽咽,明明已經很久想不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可是在看到那個人的臉時,父母的音容相貌便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裡,那麼清晰,就像是昨天還在身邊,今天就消失了一樣。
時意哭得渾身顫抖,聲音嘶啞,那是一種無力的哭泣。
因為除了哭,什麼都不能做,也無法挽回什麼。
“你是見到了什麼人嗎?”江濯看到時意這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人或者事再一次揭開了他刻意壓製的傷疤,那是他不願意回憶和提起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