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好奇,不如一試。”
容錦輕聲道:“我不會琴。”
時雨道:“那又何妨?”
容錦微怔,隨後垂了眼睫。
她輕輕撫過琴弦,指尖輕挑,不成曲調的琴音響起,溫勁鬆透,餘韻悠長。
時雨抬手,修長而靈巧的手指隻輕輕撥動,一小段輕快的曲調傾瀉而出。
容錦正專心致誌地看著,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循聲望去,才倏地意識到,自己離時雨竟這般近。
時雨今日穿了素白色的細麻道袍,通身並無花樣紋飾,是再簡潔不過的裝扮,隻那麼輕描淡寫地坐在琴案後,卻能叫人下意識多看幾眼。
常人難將白色穿得出彩,可於他卻是十分相稱。
清瘦的身形與漫不經心的姿態莫名透著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修長的脖頸,乃至微敞的衣襟下橫著的鎖骨,卻又令人的心思歪了三分。
興許是這反常的沉默引起了時雨的不解,他側過頭,音調微微上挑,疑惑道:“雲姑娘?”
容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狠狠掐了掌心一把。
所謂“食色,性也”,喜愛美好的事物乃人之常情。
隻是這種情緒對她而言太過陌生,就這麼出現在相識不久的人身上,又顯得仿佛有些冒昧。
容錦也沒心思多想,勉強找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離開,隻是稍顯匆忙的腳步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淩亂。
更令容錦意外的是,是夜,她竟做了個夢。
這些年,她做過不知多少噩夢,卻從沒有過這樣的體會。
她在夢中久違地見到了沈裕。
沒有爭執、也沒有躲避,是從前在一起時,做過不知多少回的、最親密的事情。
在那件事上,沈裕初時沒什麼經驗,令她多有不適。但後來他長進得很快,不知從何處學來許多花樣,她確確實實也曾從中得趣。
但她對此事的興趣遠比不上沈裕那般熱衷,第二日醒來後,容錦對著窗欞透過的大好日光愣了半晌,也沒明白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自分彆後,容錦一直有意無意地回避沈裕有關的事情,這夢來得猝不及防,也令她有些焦躁。
容錦靜不下心來做活,思及謝秋桐臨近生產整日無聊,索性依舊去了那邊陪她聊天解悶。
隻是謝秋桐知曉她隔壁換了新鄰居,一來二去提了幾句,百無聊賴間生了好奇。
謝秋桐若有所思:“依你看,他是什麼身份?”
容錦搖了搖頭。
她也曾想過這個問題,時雨看起來不像有家眷親人,他從何處來,眼疾因何而起,都是看不透的迷。
隻是性格使然,旁人不說,她不會主動打探對方的私事。
更何況,以時雨如今的處境來看,想來是有難言之隱,她又何必非要去戳人痛處?
“相貌生得那樣好,氣質不俗,會琴,卻流落到這般境地……”謝秋桐搭在引枕上的手指輕輕敲動,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他不會是,那種身份吧?”
容錦不明所以:“哪種?”
謝秋桐見她並未會意,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你也算天南海北地看過,怎麼還這麼古板。”
但再多的便不肯說了。
容錦同她對視片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臉霎時紅了,結結巴巴道:“不、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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