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飯桌上,唐老爺子正跟唐棠的舅舅說著話。
“睿源啊,明天王家的大小姐有空,你去跟她見個麵吃頓飯。要是沒問題,就把婚事定下來。”唐老爺子看了看兒子,一臉苦口婆心的說道。
唐睿源卻是一口粥嗆住,咳了好一會兒:“爸,你這說的什麼話?那王小姐我根本不認識,怎麼就要把婚事定下來。”
一聽唐睿源的話,唐老爺子立刻就急了起來:“你不認識?我跟你提了多少次了你還不認識?你就不能老老實實跟人家見個麵,好好處個對象嗎?”
“這不公司裡的事忙嗎?我走不開,而且這事兒也不急。”唐睿源麵色沉靜下來,朝自己老爹笑笑,如同之前一樣將這個唐家飯桌上談了幾百次的事給揭過去。
“不急?你不急我急!”唐老爺子狠狠的一拍桌子,指著自己兒子罵道,”你看看你多大了?還以為是三十多歲的時候?你十年前還叫黃金單身漢,現在就是個老光棍兒!媽的,隔壁王家那小子比你還小,結果人家老王都抱上孫子了!”
唐睿源就這樣微笑著看著自己老爹發火,不反駁也不安慰。
一看自己兒子笑成這個模樣,唐老爺子就覺得自己要得心臟病,可惜他的心臟還算強壯,沒辦法病一病威脅這小子。
氣了一會兒,唐老爺子沒辦法隻能坐下,他看著兒子歎了口氣:“你是不是還記得章家那個姑娘?人家早嫁人不知多少年了,你醒醒吧。”
聽到唐老爺子這話,一直都十分平靜的唐睿源拿著勺子的手終於頓了頓,瓷質的勺子和碗碟相撞,發出略微刺耳的聲響。
唐睿源沒有跟唐老爺子討論這個話題,隻是拿著紙巾擦了擦手道:“爸,我吃飽了,今天還要去美國談生意,待會兒您讓司機送唐棠去上學。”
見兒子這個模樣,唐老爺子敲了敲桌子:“哼,還不讓我說了?要我說,章家那是一窩的狐狸精,一個迷得你二十幾年爬不出來,一個就害得唐棠她媽……”
“爸!”
還沒等唐老爺子說完,唐睿源就猛地站起身來,製止了父親的話。他隱晦的看了看唐棠房間的方向,皺眉對父親說道:“唐棠最近要高考了,您彆什麼話都說。”
唐老爺子也知道自己說漏嘴了,隻能訕訕的閉上了嘴。
在自己房間的唐棠,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撇了撇嘴,這兩人還想瞞著她?不知道她很小就知道真相了嗎?不就是她爸跟的女人在一起,不要她和她媽了嗎?
現在她媽在國外混的風生水起,不知道多幸福,有什麼非要瞞的?
雖然想的明白,但是不知為何,唐棠還是歎了口氣。
她站起身來,對符離說道:“我要走了哈。”
說完她眼角餘光瞥到自己書桌上的本子,連忙跑過去將本子裝進書包,深吸一口氣道:“今天不管怎樣一定要還回去!”
看著她的舉動,符離奇怪的歪了歪頭。
那個本子有什麼不對嗎?他今天還好奇的看了看本子上的名字,叫什麼“林森淼”,幸虧他是隻博學多才的狐狸,否則肯定被這名字繞暈了。
想像不出來這本子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符離搖了搖頭又繼續專心致誌的吃自己的食物。
今天,唐棠雖然把本子帶到了學校裡,但她卻始終沒鼓起勇氣將本子還給林森淼。
因為……自從上次參加完張信恩的生日宴會後,兩人的關係就好像驟然疏遠的一般。
當然,這都是因為唐棠不再主動去找林森淼了而已。因為唐棠追求了好幾年的張信恩,已經把她當做知心妹妹,將自己對林森淼的心情一籮筐全倒給了唐棠。
這讓唐棠一個還差幾個月才成年的小姑娘怎麼受得了?她可是追了張信恩好多年,更是為他才來到臨城。
即使心裡跟林森淼再親近,唐棠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她不想當一個嫉妒林森淼的壞女人,也不忍心對林森淼惡言相向,所以隻能選擇疏遠。
可林森淼偏偏是那種彆人疏遠他,他就算感到奇怪也不知道怎麼主動上前拉近關係的人。
於是班裡的同學就發現,之前經常下課去找林森淼的班長大人,如今像跟林森淼鬨了彆扭一樣,幾乎一天下來,連一句話都不說。
這一天,是林森淼值日。
放學後,班裡隻剩下唐棠和林森淼兩個人,按理說這對唐棠還東西是個絕好的機會。
但是,讓唐棠極為尷尬的事情出現了,那個一個月一次的親戚再次光臨。
所以她放學留著不走根本不是想跟林森淼搭話,而是她根本就走不了啊啊!
唐棠一本正經的坐在座位上,實則整個人都處在咆哮狀態。
現在天氣已經很熱了,唐棠根本沒有多餘的衣物做遮擋,更讓人頭大的是,她的校服外套被她落在了學生會辦公室,這會兒唐棠簡直孤立無援。
難不成讓她拿本書擋著?
在講台上,麵容安靜的少年已經擦完了黑板,細心的將粉筆灰弄乾淨。
唐棠糾結的看著前麵的林森淼,什麼還東西的事情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她現在隻覺得林森淼礙眼至極。
這小子做個值日怎麼還那麼仔細!
這種極為尷尬的狀態讓唐棠的情緒十分不穩定,甚至讓她無厘頭的又想到了早上外祖父和舅舅的對話,當時聽著還沒什麼,現在唐棠卻鼻子一抽差點哭出來。
是的,她就是爹不疼娘不愛怎麼了?從小到大沒見過親爹,老媽在國外一年隻能見到一兩次。一直都有同學問她為什麼住在外公外婆家,問她為什麼沒有爸爸媽媽。
唐棠從一開始的委屈,已經學會裝作堅強。至少在她母親要求帶她去國外的時候,她已經能假裝淡定的拒絕。
唐棠紅著眼眶,低頭看著桌子。
其實……其實她也想跟媽媽在一起,也想知道自己爸爸為什麼不來看自己。
也許是她抽泣出聲了,前麵的林森淼不由回頭看她一眼。
“看什麼看?我留在這裡是監督你做值日知不知道?”唐棠沒好氣的說道。
林森淼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又把頭轉了回去。
唐棠心裡的自我厭惡又冒了上來。看,明明覺得人家很可愛,也想把人家當弟弟寵,卻學不會好好說話。
她對誰都是這樣,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人家林森淼不理你,是你自己活該。
如果,能學會像其他女生一樣軟一點,會撒嬌一點,會不會爸爸媽媽就會疼她一點,會不會張信恩就會喜歡他呢?
唐棠埋頭在桌子上,心裡的委屈已經溢滿了。
過了一會兒,教室裡已經徹底安靜下來。
唐棠抬起頭來,前麵做值日的少年已經不見蹤影。她抹了把臉,想著要怎麼安全而不丟臉的走出學校。
這時,她一回頭,卻看到在她椅子的靠背上,正安安靜靜的搭著一件寬大的校服。
唐棠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