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是西照國三年兩次的童生考試。
湖泉村離縣城坐馬車都得走上大半天,曲仲決定提前兩天帶著孩子們進縣城去準備。
雖然曲鴻羽學識不比劉永幾個人差,可他性子跳脫,現在還不適合早早下場,曲仲決定壓他幾年磨磨性子。
所以幾個師兄要去趕考的事,這小子現在都還不知道,隻以為曲仲是去縣城裡買東西。
“那我去縣城能買隻狗回來給靈墨作伴嗎?”
搖搖晃晃的牛車上,曲鴻羽緊緊摟著靈墨犬認真地問曲仲。
趕著牛車的曲仲回頭看了眼靈墨犬,笑著回:“那你問問靈墨吧。”
靈墨犬垂著耳朵,沒有脾氣地埋頭不理幾人。
笑著摸了摸曲鴻羽的發髻,劉永溫和地說:“要買也是回鎮上買,縣城裡拍花子多,你可彆亂跑。”
已經十三歲的劉永長成了個溫文爾雅的少年人,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裡滿是暖意,幾年前的那股陰沉勁消失不見。
幾年前劉村長和村長媳婦雙雙過世後,他幾乎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在曲仲宅子裡過的。
本著多養一個也是養的原則,曲仲也是把他當成了兒子在教養。
除了曲仲,幾人最聽的就是劉永的話,在家裡也是他帶著弟弟們做事和溫習課業。
“二哥,我知道了,我會緊緊牽著靈墨的。”
小手緊緊拉著繩子,曲鴻羽臉上滿是嚴肅的神情,生怕靈墨犬長得太好看,上街就被人拍走了。
靈墨犬:“……”
曲仲為了加強孩子們的安全意識,老是變著花樣的給他們講各種壞人的故事。
甚至還細數了被拐賣孩子們的悲慘下場,嚇得劉鬆現在出門都要緊緊牽著個人才行。
效果是起到了,可好像有些矯枉過正了。
“二哥說的是你,不是狗。”劉仕連忙指出曲鴻羽話裡的重點,不明白老六怎麼連話都聽不明白。
輕輕揮了揮手裡的鞭子,曲仲隻是笑著看幾人聊天,完全沒有要插嘴地打算。
其實他並未給幾人排過什麼哥哥弟弟的序位,這什麼大哥二哥的都是幾人自己排的。
曲鴻羽年紀最小,順理成章成了老六。
而年紀最大的劉實當仁不讓地成了老大,是最愛對幾人嘮叨的角色。
“是四哥你沒明白小六的意思。”劉鬆背著個曲仲親手做的小書箱,自以為高深地指點劉仕。
他覺得劉仕讀書讀傻了,連曲鴻羽隱喻的手法都沒聽出來。
劉仕撓了撓頭,認真回想了下曲鴻羽說的話,最後隻得無奈搖了搖頭:“什麼意思?”
“五哥,我就是怕靈墨丟了,沒其他意思啊。”曲鴻羽莫名其妙地看向劉鬆,完全不知道他說得是啥意思。
劉鬆:“……”
“那可能是我把你想得太厲害了。”
學著曲仲輕咳的樣子,劉鬆握拳抵住嘴唇,一副深沉的模樣。
都沒有回頭,曲仲就知道劉鬆這小子現在肯定連耳根子都紅了,可嘴上還是在嘴硬。
這家夥總喜歡去琢磨彆人說的話,好好一句話竟然能被他摸索出幾個意思來。
這六年來,村裡的老人們陸陸續續都過世,就連錢婆婆也在一場風寒後沒熬過那個冬天,去了。
留下張氏和劉鬆吳孤兒寡母的。
張氏娘家人三年前把兩人帶回了張家村,張家給張氏找了個殷實的人家,勸她再嫁。
張氏思索再三終於點頭答應,並且帶著劉鬆一起去了再嫁的那家人。
可對方不願接受這個已經六歲的孩子,又偷偷把他送回了張家,他在張家做了不少的粗活,受了不少地磋磨。
最後還是掏空了臨走時曲仲給他的私房錢,找人帶信回了湖泉村。
眾人這才知道他在張家過得是什麼日子。
曲仲趕著牛車走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去張家花了五十兩銀子把孩子買回來的。
隨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劉鬆的賣身契。
從此,劉鬆也登記在了曲仲戶籍之下,成了他的另一個“兒子。”
“老師,您說我說得對嗎?”
看自己的話完全說服不了對麵幾人,劉鬆連忙爬到曲仲身後想找個幫手。
“你說得沒錯。”牛車突然經過一處陡坡,曲仲連忙抓著劉鬆的胳膊囑咐後麵幾人:“坐穩了。”
這些紛爭每天都會發生,曲仲都懶得搭理他們幾人了。
“爹你偏心。”看曲仲隻拉劉鬆,曲鴻羽不滿了,連靈墨犬也不抱了,爬到了曲仲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的左胳膊。
劉鬆鄙視地翻了個白眼:“幼稚。”可自己卻順勢坐到了右邊,抱著曲仲的右胳膊去了。
兩人一左一右像是兩個秤砣緊緊吊著。
劉永哭笑不得地看著兩人“爭風吃醋”,自己趕忙把靈墨犬牽到了身前。
劉鬆自從回到湖泉村,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不少,不僅讀書用功了不少,還成了曲仲的小尾巴。
“既然你們坐過來,那就背書吧。”
一邊心裡抱怨著這牛車地慢吞吞,曲仲一邊笑眯眯地揪住曲鴻羽地脖頸。
“到縣城還遠,我還是先睡會吧。”曲鴻羽往後縮,想逃脫曲仲的手掌。
“我也困了,我也去睡會。”劉鬆連忙轉身爬到了劉永身邊。
“真困了?”曲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