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初送孩子去湖泉村的李鴻蒙心裡最為震撼, 目光裡隻有坐在那裡左顧右盼的孩子。
那孩子長得身量很高,應該才七歲不到的年紀,可看上去和旁邊的幾個大孩子個子也沒差很多。
而且當初瘦巴巴的臉頰現在胖乎乎紅潤潤的, 哪裡還有半點病弱之相。
當初受蘇家老夫人之托, 讓他找個地方讓這孩子等死。
可他於心不忍,一邊帶著孩子在外求醫,一邊找尋能撫養孩子的福厚人家希望能救孩子一命。
沒想到才走到了梅水鎮,孩子的身子更是虛弱了起來,就連大夫也說這孩子不易在到處顛簸。
可看現在孩子的模樣哪裡有一絲不好的樣子。
“李叔, 母親不是說孩子養不活的嗎?”蘇浦越看越不對頭,左手抓著李鴻蒙地手急忙問。
蘇翰池也頗為疑惑地看了過來, 就等著他怎麼說。
“大夫說這孩子活不過一歲。”李鴻蒙搖頭,也有些不解。
大堂中間的桌子上,曲鴻羽看著懷裡扭動地靈墨犬, 自以為領略了它地意思。
“二哥, 靈墨好像要尿尿了。”
“那小的帶少爺去後院, 那裡有很大的園子。”旁邊候著地小廝立馬開口, 指了指通往客棧的大門。
對於這幾人的身份掌櫃已經大概說過, 這可是東家的孩子,是他們的少東家。
於是領了幾人坐下他也一直沒離開,就怕幾人有個什麼吩咐。
並沒有立馬起身, 曲鴻羽先是轉頭看向了劉永:“二哥。”等看到劉永點了點頭,這才站了起來。
靈墨犬一頭黑線地被放下了地, 它哪是想尿尿, 不過是覺得被抱著不舒服罷了。
不過比起這嘈雜的大堂,後麵地花園還是更合它意。
於是,根本不用小廝帶路, 它就已經徑直領著曲鴻羽找到了花園的位置。
大堂裡,李鴻蒙三人心照不宣地一齊起了身,一前一後地去了後門。
他們本就是住在這裡,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花園。
迎君閣地後門一打開,就是一個很大的花園,園子裡種滿了大樹和綠植,隻有幾條蜿蜒的小路鋪在中間。
靈墨犬剛一出來,早就興奮地開始撒歡了。
曲鴻羽追在後麵氣急敗壞地喊著:“騙子。”
回頭朝曲鴻羽叫了兩聲,靈墨犬跳上房簷就臥下了,那意思,擺明了就是不想進大堂了。
等了半天,發現它確實沒有下來地打算,曲鴻羽衝著房簷大喊:“那你待在那,我休息會喊你回家。”
想想大堂裡的說書確實很無聊,他乾脆也不打算進去了。
左右瞄了幾眼,本是打算找個凳子坐下來等,可剛一轉頭,就發現後麵走過來兩個老爺爺。
以為自己擋了路,曲鴻羽連忙讓了幾步,站到了旁邊的凳子旁。
“小孩子,你家大人呢。”
沒想到這幾人不僅沒走,反而停下來問話。
“我爹在談買賣呢,我在這等他。”眼神警戒地看向幾人,曲鴻羽往後退了兩步,做出隨時準備逃跑地打算。
也多虧曲仲地拐賣教育,這孩子對陌生人的警戒心特彆重。
看著麵前眼睛咕嚕嚕轉著的孩子,蘇浦攏在袖中地手動了動,眼睛熱了幾分。
這是他的長子,本該是尚義侯府名正言順的未來世子。
竟然因為一個和尚地胡言亂語就被母親和丈母娘偷偷瞞著送出了府,流落到農戶人家,成了農戶孩子。
等他和父親從邊關回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無力挽回了。
“我幾人是住在這客棧的客人,見你獨自一人在這,順道問問。”
一眼看出了孩子地警惕之色,李鴻蒙慈祥地笑了笑,還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
“原來是這樣啊,我爹一會就會來接我。”曲鴻羽立馬放下戒心,衝幾人裂開大嘴笑了起來。
畢竟是個七歲不到的孩子,隻要彆人一句話,他就立馬放下了警戒,轉而好奇地看向李鴻蒙的長胡子。
“小子,你是不是想摸我的胡子。”
笑著蹲了下來,李鴻蒙食指和中指夾著胡子捋了捋,笑眯眯地看著曲鴻羽靠近。
雖然很是好奇地走近看了看,曲鴻羽還是沒有伸手,反而是先問道:“那我能否摸一下?”
屋簷上的靈墨犬睜開了眼睛,懶懶地看著底下地情形。
它能感覺到幾人是衝著曲鴻羽而來,不過它能聞到幾人沒什麼惡意,這才一直沒有吱聲。
“我地也可以摸。”蘇翰池也蹲了下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衝曲鴻羽慈祥地笑彎了眼睛。
似是為難地想了想,曲鴻羽笑嘻嘻地伸出食指蜻蜓點水般的一人摸了下,然後一下子被這新奇地觸感給逗笑了。
看孩子這樣明亮的笑容,蘇翰池更是滿心地苦澀和酸軟。
府裡的蘇茂晏被老婆子和兒媳養得嬌貴無比,性子也是乖張怪異,早早就顯現出了紈絝地做派。
不管他在明麵上如何管教,私底下都會被老婆子和親家給養回去。
後來他也就不再多管,轉而把全部心力放到了二房的三孫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