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曲鴻羽的事已經在尚義侯府揭開。
蘇翰池已經決定找時機把孩子帶回來認祖歸宗,恢複他尚義侯長子的位置,還要請封授他世子之位。
這驚雷一樣的消息炸暈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蘇瑞祥嚷嚷著絕對不會讓出長孫地位置,更不可能認回這個哥哥。
當然!這個紈絝子的話完全被蘇浦無視了。
而尚義候老夫人則是心虛地不準周圍人提起這個名字,當然也是不同意接曲鴻羽回府的。
而朱氏其實早知道自己丟棄的孩子還活著,蘇浦一直就沒有瞞過她,甚至下朝時還會帶回那個孩子的消息。
要麼是皇上今天又賞賜了什麼東西,或者是太傅又誇獎他聰慧,總之每聽一次就讓她的心裡更痛了幾分。
慢慢地,她也從抵抗變為了同意,甚至還隱隱地期待著這天早些到來。
就連早晨出府前她也是知曉今天這孩子也會在的。
可惜女眷們的宴席是設在了旁邊的迎春宮由皇後宴請,她根本無法得見。
沒想到,都快到宮門了,竟然就這麼讓她這麼近地見著了。
朱氏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去,月光下那個身穿栗色錦袍的孩子,讓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笑著的眉眼和蘇浦有幾分相似,更彆提那挺拔的身姿和俊秀的麵容,更是讓她的心都提起了幾分。
比起長子蘇瑞詳,這個孩子不僅長得好些,就連性子都強了許多。
此刻他正笑嘻嘻地拉著蘭北王的胳膊,撒嬌地搖著:“那我來背大爺爺。”
扶著婆母地手忽地一緊,心裡像是紮了根刺一樣,朱氏忍了半天,把自己向往前地步子硬生生收了回來。
“哼!”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了婆母看著她的陰狠目光,和警告似冷哼。
可她已經顧忌不了,她隻是貪婪地看著前麵的那個孩子舍不得收回目光。
這樣明晃晃的目光並未引起曲仲幾人的注意,或許是注意到了可完全不在乎。
“好,那我就看看你能否能背得動我?”
甩了甩寬大的袖口,奚安林真笑著伸出了雙手,示意曲鴻羽來背。
旁邊站著的曲仲兩人一臉笑意地等著看好戲。
而本就是開了個玩笑地曲鴻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真轉過了身。
“喲!你這力氣不小啊。”
看曲鴻羽竟然穩穩當當地真把奚安林背上了背,曲仲小小地吃驚了下,不又得出聲讚歎道。
劉鬆聽見這話,連忙掙紮著要下來。
等穩穩站到了地上之後,也衝著曲仲指了指自己的背:“爹,我背您。”
“可彆,我可比你大爺爺重多了。”曲仲連忙擺擺手笑著拒絕了。
奚安林雖然身子好了不少,可天生體質偏瘦和他可不一樣。
他隨著年紀漸長,連肚子上的肥肉都冒出來了,早就成了個油膩的中年大叔。
“我能背。”劉鬆倔強地轉過了身,示意曲仲快些上來。
“你就讓他試試。”奚安林笑眯眯地勸道。
“對啊,爹你就讓五哥試試。”曲鴻羽也勸,看他神情也是輕鬆無比。
他們幾兄弟從小就吃了不少曲仲做的藥丸,這長得都比尋常人家的孩子要高得多,更彆說從小下地練出來的一把子力氣。
“那成吧,不行你就放我下來啊。”
話才剛說完,身體已經騰空,劉鬆穩穩地抓住他的腿彎,笑著說了句:“爹,你坐穩了。”
兩個少年穩穩背著曲仲和奚安林往宮門外走去,一點都沒有露出疲色,竟還有說有笑。
“這兩個孩子真有孝心。”
“那是,你是沒聽說,這個曲小少爺在皇孫中間可受歡迎了。”
“就是,就連我兒回府也常提起曲府的兩位少爺。”
“看來,以後這蘭北王和曲掌櫃的,可要享福囉!”
周圍經過的夫人們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可無論是那一句,都讓朱氏地心裡更是難受。
蔣雲妙從頭到尾沒發一言,就隻是靜靜看著聽著,甚至臉上還掛著得體地淺笑。
沒人能知道她此刻心裡有多焦躁,望著那個少年,連她都不得承認確實是豐神秀逸。
可看公公和大哥的樣子,這孩子指定是要接回府的。
這樣一個優秀的長子真被接回去了,那他們二房以後能摸到侯爺之位的可能可就更低了。
一邊心裡罵著自己竟對一個孩子起了戒心,蔣雲妙一邊開始擔憂起來。
“回府。”
還是尚義候老夫人開口打斷了兩個媳婦的走神,陰沉著臉把人帶回了府。
至於她!是完全不想這個孩子回府的。
***
剛到家,管家就送上了在外遊學的劉永和劉仕的書信。
兩人收到曲仲回府的消息,現在已經在啟程回丹山郡的路上,並且囑咐曲鴻羽一定要把人看牢。
看完了這封哭笑不得的信,曲仲本打算回院子休息的。
沒想到剛走進院門,身後竟亦步亦趨跟了了個小尾巴。
回頭一看,果然是曲鴻羽,曲仲哭笑不得地連忙說道:“我現在不會出門的。”
他還以為這孩子是看了信,在堅決執行劉永地安排。
“我找爹你有事。”曲鴻羽低著頭,固執地跟在曲仲身後,強調著說道:“很重要的事。”
“曉得了。”
長歎口氣,曲仲知道他恐怕是要說自己身世之事,也就沒有阻攔,領著人進了臥房。
嘎吱——
可門才關上,曲鴻羽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跟青磚相碰發出的聲音嚇了曲仲一跳。
“你這是為何?”
“爹,你坐下聽我說。”
躲過曲仲攙扶的手,曲鴻羽跪在地上,隻是執拗地不肯起。
依言坐下,曲仲這才問道:“說吧。”
燭光下,曲鴻羽的臉很模糊,隻有一雙眼睛亮得可怕。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曲仲,嘴巴裡輕輕地說道:“爹,你相信人會重新回到幾十年前嗎?”
重生!
隨意耷拉在桌邊的手猛地一抖,曲仲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現在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曲鴻羽竟然是重生的,他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是重生的,他十幾年竟然都沒看出來。
“看,爹你也不相信吧,可我就是二十多年後回來的。”
跪著的身體挺得更直了,曲鴻羽眸光一沉,低沉地笑了笑:“我上一世叫周仁清。”
周仁清!
周仁清!
這回曲仲不隻是表情震驚了,他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握緊了曲鴻羽的肩膀:“你是說你上一世叫周仁清。”
那可是書裡最大的反派,書裡對他性子的描寫就四個字,陰狠毒辣。
他通過科考奪了個榜眼,迅速地入了已經是太子的奚昭雲之眼。
然後開始了沒多少年的權臣之路,也是他給尚義候府找了不少的麻煩,中間還一度讓男主深陷牢獄。
若不是他英年早逝,恐怕這朝廷裡還會有不少的腥風血雨。
“爹,你認識周仁清?”
曲鴻羽也震驚了,張大著嘴巴就忘記了合上,腦中甚至懷疑曲仲也是重生的。
“我做夢,夢到過好多次這個名字。”
“做夢?”
“沒錯,夢裡有人指引我去湖泉村等著。”
心裡還是亂七八糟,曲仲隻是下意識地說起了胡話。
他的出現改變了這本書,本來也應該是正常的,他隻是意外自己認了個大反派做兒子。
這一時的慌亂讓他失了方寸,這才差點露出了馬腳。
“看來是老天爺也想補償我這輩子。”
渾身一鬆,曲鴻羽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地說道。
經過重生一事,他對著神鬼莫測之事也是深信不疑,所有並沒有一絲懷疑曲仲的話。
而曲仲則是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當著孩子地麵用過空間裡的東西。
否則現在就該他給曲鴻羽一個解釋了。
不敢看曲仲的表情,曲鴻羽隻是低垂著頭,緩緩地講起了對他來說好像已經很遠的上輩子。
上一世,他被李鴻蒙送給了一戶小有餘財的農戶家,勉強過了幾年的好日子。
後來農戶家的孩子們一個個出生,他的日子也就越來越難過。
若不是還存著最後幾分良知,他這病弱的身體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
他從小就聽人喊他病秧子,也知曉自己的身體根本活不過二十歲,更知道自己是撿來的孩子。
所以他趁著砍柴的功夫溜到隔壁村的學堂裡聽夫子講課,就算被打得無法起身,他也從沒間斷。
有好多次病得迷迷糊糊都以為自己活不到明天了。
可他硬是堅持下來了,偶爾在鎮上幫助一個路過的富商撿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地契。
富商為了感謝他,送了他一百兩銀票。
他就用這筆銀子真地進了學堂讀書,一邊忍受著家裡地打罵,一邊努力地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