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仲大哥,曲冬,今年剛滿二十三歲,比起曲仲從小都優異的學習成績,他上完初中就已經輟學,在家裡跟著父母種地。
二十三,在城市裡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年輕人。
可在他們村已經是個大齡青年了,而由於家境的問題,曲冬相親了不少次,最後都已失敗告終了。
人家一聽他們村的地址就開始搖頭,再聽見還有個讀書的弟弟要供,更是嚇得擺手。
曲冬也硬氣,既然彆人嫌棄他家他乾脆絕了相親的念頭,在鎮上找了個餐館的活計,勢要把曲仲供出來。
後來曲仲打電話回來說自己在外麵找到了工作已經不需要家裡人再寄錢,反而還給他買了部手機,而就是這部手機才惹出了後麵的事。
曲冬打工的餐館旁是一家手機店,剛拿到手機的他因為不懂很多操作,便想著去旁邊的店子裡問問店員。
這一來,跟手機店的張麗雲一來二去的就成為了朋友,雙方互生好感談起了戀愛。
張麗雲家庭複雜,從小父母離異的她跟著媽媽繼父和同母異父的兩個弟弟一起生活。
而這樣家庭長大的她無疑成為了被壓榨的對象,初中沒畢業就已經來到鎮子上打工,每月到了發工資的時間,她媽媽就會準時來手機店裡領,這錢張麗雲連看都看不到。
生性懦弱的她不敢反抗,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了六年,直到遇到曲冬,她才開始有了反抗的意識。
而這意識來得很苦澀,就在她想給男朋友買件換掉已經沒法再穿的外套時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
於是,那一個月的工資,她提前從老板的手裡支取了。
來拿錢的親媽得知此事,幾乎是對女兒拳打腳踢摻和著繼父一起把張麗雲強製帶回了家裡。
剛好回家和父母說結婚的曲冬回到鎮上時才得知此事,連忙追到了鎮子不遠處的張家。
張家提出結婚可以,拿出三十萬的彩禮錢才同意這門婚事。
一貧如洗的曲家根本沒法拿出這錢,曲冬自此每天早上去張家報道,什麼臟活累活都是他去做,就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張家慢慢認可他。
張家也真沒客氣,把張冬使喚得團團轉就是不鬆口這門婚事,若不是今天曲仲回來,明天曲家父母還打算帶著這些年存的錢去碰碰運氣。
“那大哥晚上沒回家,是住在哪?”
聽完這件事,曲仲心裡想到的隻有法盲兩個字,兩個成年人竟然活成了封建社會時的樣子。
他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也是想到張家的態度,既然都沒把他當人看了,哪還會給他吃飯睡覺的地方。
果然,聽到曲仲的問題,曲父本來就皺著的眉頭顯得更是愁苦,停下手裡編織竹筐的動作,他長歎口氣說道:“在隔壁鄰居家裡租了間屋子。”
租……
他這個大哥,從小性格就是一根筋,自己決定的事情就算頭破血流也絕不會回頭,看來這回他也是鐵了心要娶張麗雲了。
恰在這時,曲母端著個比她頭都大的碗走了進來,兩父子也就暫時停了談話。
“快吃吧,我給你煎了兩個雞蛋。”
“好。”
一碗湯少麵多的清水麵遞到了曲仲麵前,他接過碗和筷子埋頭就吃起來。
味道算不上多好,可是碗裡飄著的厚厚一層豬油是煉製肥肉時專門留下來給兩個孩子下麵條用的,看他吃得香甜,曲母才放下了心,自己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繼續織著毛衣。
一個昏暗的堂屋裡,曲父和曲母的目光都集中在吃麵條的曲仲身上,滿屋子隻剩下吸溜麵條時發出的聲音和柴火灶膛裡柴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嗝——”
滿滿的一碗麵下肚,曲仲隨意把碗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長長地打了個嗝,隨意地抹了兩把嘴之後,他才終於開口說話:“過兩天把咱們家的屋子重修下吧。”
“啥?”
“哪有錢翻修。”兩人同時發出疑問,曲父甚至被竹片不小心劃了手都顧不上。
“你們彆著急啊……”曲仲哈哈一笑,站起身把角落邊的箱子推了過來。
箱子打開,除了筆記本電腦,就隻剩下一個薄薄的錢包和幾件衣物,箱子空空蕩蕩的。
拉開錢包的拉鏈,曲仲抽出裡麵的兩張銀行卡遞給了曲爸:“這是我這兩年在外麵賺的一部分錢,爸你先拿著。”
“你賺的錢?”曲爸莫名其妙舉著兩張薄薄的卡,滿臉都是問號。
這一輩子習慣了存折的他們對著小小的銀行卡根本沒什麼概念,此刻拿著兩張銀行卡也根本不知道裡麵有多少錢。
“我都忘記這茬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曲仲連忙掏出手機,登陸了手機銀行,然後挪動著凳子坐到了兩人身邊:“你們數數有多少錢。”
曲媽動作快,一把搶過手機用手指頭一個一個開始數著:“個,十,百,千……”
“不對,不對,數漏了,個……”
連數了幾遍,她終於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問著:“千……千萬。”
“怎麼可能,你肯定數錯了。”曲爸爸不相信,一把搶過手機自己去翻箱倒櫃地找老花鏡。
榮翠芬數的沒錯,確實是上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