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仲當然沒有真的立刻下旨圈地,而是直接給漠臨國的臨雲帝去了封信,請求加強雙方的貿易聯係,而且還規劃了一條貿易通道。
這條貿易通道直接由雙方皇帝直接管理,曲仲把一些適合沙質土壤種植的技術和種子帶進漠臨國,而臨雲帝則是便宜賣給他鐵礦石和各種精鐵鑄造技術,這樣一來直接跳過了那些倒賣的商人,把對雙方都很重要的東西直接送上。
而水稻種植的事他也沒落下,隻不過是從開頭的大張旗鼓縮小到皇城周圍的幾個縣城,名頭也由推廣新種變成了實驗。
這幾年已經習慣了曲仲的折騰,朝臣們聽到這條聖旨時也隻以為是皇上又異想天開出的新花樣,一些謹慎的悄悄找到工部官員打探消息,最後隻得了統一的搖頭歎息以及一臉皇命難違的表情。
其中屬龔良最為忙碌,聖旨剛一頒布,他就接到了無數的邀約,某日經常在一起喝酒的同僚找到他有意無意地試探,他乾脆直接從倉庫抓了兩把稻子給人看,那和普通稻子沒什麼區彆的外觀終於讓這些人消停了下來。
“還是皇上英明,這些人真是狡猾……”
“沒錯,虧我還相信什麼同窗情誼,差點沒被這些人害了。”
“瞧瞧咱們工部的門口何時這麼熱鬨過,還不都是抱著探查目的而來。”
“沒想到我這個窮酸小官也有人來要來邀酒的。”
工部的大門剛一緊閉,笑了一天的官員們全都沉著個臉,圍在一起對著門口被踩出了不少腳印的泥地冷嘲熱諷,若不是曲仲讓他們低調行事,按照他們往日的脾性早就破口大罵了,哪還會這般虛以為蛇地把人送走才開罵。
龔良長歎口氣,捧著剛從太監手裡接過的冊子走到了院子中:“皇上的心口諭已經到了,咱們開始分派縣城。”
“李林你去……”
工部共有官員一百三十二名,由於規模的縮小,這回要派出的人隻有三十七名,沒一會龔良就已經念完了名字,合上冊子後他輕咳兩聲,等眾人的目光全都看著他之後才嚴肅地重申了一遍曲仲交代的事:“你們再忍一年,一年後不管是升官還是金銀獎賞,皇上定不會虧待了你們。”
見眾人齊齊點頭,這才放心轉身去禦書房向曲仲交差,誰能想到,他們工部竟還會有門庭若市的一天。
臨雲帝的回信很快,對於信上曲仲所求的幾點,他統統都已經同意,而他提出的唯一條件則是希望派畫師到諸鳳皇宮裡來畫一副花子的畫像。
這倒是挺讓曲仲覺得意外,漠臨國對於守護獸的執著完全超出了想象,現在他都有點懷疑若是花子讓臨雲帝歸順於諸鳳,這個皇帝會不會直接俯首稱臣。
不過要求雖是小事,曲仲也隻得回信告知他花子出門去玩耍了,至於歸期……那得看它自己。
去年收回來的太監現全都在皇宮待命,曲仲並沒有讓他們直接回到自己以前的職位上,而是等臨雲帝的回信一到,他就又把這些人都撒了出去。
這回不是去做探子,而是一部分負責曲仲這回要和漠臨國之間的買賣,剩下的直接放到了坊間,按照他的要求去搜尋一披無權無勢的商人。
此時還沒有皇商這種說法,跟朝廷做生意的都是皇親國戚,普通商人是根本沒機會接觸到皇宮和皇帝的。
而他就是要打破這種傳統,讓這些商人和他直接合作,慢慢把中間的人摒除在外,他要……剔權先剔財。
銀槍暗衛也被他撒到了諸鳳國四個最大的郡城,那裡盤踞著的就是四個帶頭的百年世家,曲仲不僅要了解這幾家錯綜複雜的關係,最重要的還是想探查這些人手裡握著的究竟是哪些底牌。
既然現在還做不到連根拔起,那就要溫水煮青蛙,先讓他們舒服的待上一段時間,等他出手時才能一擊即中。
“皇上,皇太後帶人到了禦書房外,您看……”來福小心翼翼地繞過龍案,俯身稟報。
“嗯!”
曲仲頭都沒抬,隻是輕輕嗯了聲表示自己已經聽到,而他手裡書寫的動作一刻都沒停,直到禦書房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一聲冷哼直接打斷了他剛才的思路,這才讓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推門的是兩個虎背熊腰的嬤嬤,而後被人攙扶著進來的就是原主的母後欒玉芝。
原主這個母後已經和他有兩三年沒見過,自從原主搬到了先帝身邊生活,兩母子幾乎就沒什麼碰麵的機會,就算後來他登基了,皇太後也以禮佛為借口,不讓原主去慈寧殿請安。
難怪原主的記憶裡隻有一張下垂的嘴角,就算現在曲仲看來,麵前這位諸鳳朝最尊貴的女子,確實隻有吊著的眼角和垂著的嘴角最為顯眼。
“皇太後到……”
都說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眼的仆人,一臉嚴肅的皇太後身邊連宮人都是一副刻薄相,一行十幾人自從進禦書房後竟然沒有一人下跪叩拜的。
原主不管在朝堂上如何荒唐,對於這個母後都是尊敬有加,不僅時常降低身份的去求見,對慈寧宮的賞賜也是如流水一般。
或許正是他這樣卑躬屈膝的態度,不僅皇太後對他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就連慈寧宮的宮人們對他好似也毫無畏懼。
一個缺乏母愛的家夥,卑微的祈求母親對他好點,可是這世上總有不愛子女的父母……麵前這個女人就是。
曲仲沒從她眼裡看出一點點的關懷,那冷漠的目光不過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罷了。
“來人……”曲仲就這麼坐在龍椅上沒動,等來福躬身上前時,他笑著舉起左手食指點了點:“把這些瞎了眼的狗奴才全給我拿下。”
“皇兒……”
一直端著的身子一僵,欒玉芝不可置信地看著曲仲一臉笑意地把她周圍的宮人都指了個遍,本來想質問的話也卡在了嗓子裡。
他的目光和以往完全不同,那笑意隻停留於在了嘴角,與眼中的冷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侍衛們從門口湧入,一時間到處都是求救的呼喊,被拖走的宮人們大喊著:“皇太後救命。”從頭到尾竟然都沒人向本該是權利最大的他求饒過。
“這些人除了母後你,連朕都不放在眼裡。”曲仲抬眼輕笑。
欒玉芝前來地目的他很清楚,欒奇誌剛在朝會上被彈劾,他就得到舅家有人進宮的消息,或許那時欒家還真以為他是走過過場,所以並未來求情。
直到一年前欒奇誌在宮外養的私兵被發現,人直接被下了刑部死牢,等著審調查結果出來後宣判,這才讓他們慌了手腳。
欒玉芝此前也多次來找過他,最後都被他已國事繁忙為由給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