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鄭蕪,到底還是個女孩子,沒她哥那麼硬氣,看到食心怪出現,隻曉得往鄭綏身後躲,一邊尖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一邊欣賞他們掙紮的姿態一邊走近,傳說中的食心怪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它全身沒有皮膚,可底下卻非鮮紅的肌肉,反倒布滿疙瘩、濕潤粗糙,像是一個用河泥糊出來的人形怪物,不斷有氣泡鼓起,又在空氣裡破裂。頭部的位置沒有五官,隻有醜陋的褶皺和一張橫列的血盆大口,唾液不斷滴落。
係統:“宿主,任務還在繼續哦。”
簡禾忍不住投訴道:“不是我不想繼續,是這氣味他媽熏得我快沒知覺了。你能屏蔽我的嗅覺不?”
係統:“屏蔽功能暫未開啟,請宿主加油升級。”
得。簡禾勉強定了定神,趁食心怪不注意看自己,束在背後的雙手不著痕跡地往後探了探。抵著稍顯鋒利的石棱摩擦,企圖把繩索磨開。
槍打出頭鳥,剛才鄭綏罵得最起勁,那食心怪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奪走了,走到他跟前,捏住了少年的雙頰,猖狂地笑道:“哈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個黃口小兒,今日你們落到我手裡,隻能怨自己蠢!不過略施小計,就接二連三地落入圈套,果真是一群廢物。你即管喊救命吧,就算叫破喉嚨,赤雲宗也不會來救你們的!”
簡禾:“這,好老套的台詞。”
係統:“……”
鄭綏被熏得口吐白沫,仍氣若遊絲地罵道:“你今天殺了我,我下地獄也要回來找你拚了!”
食心怪冷笑一聲:“那就先從你開始吧,我迄今隻吃過一次男人的肉呢。”說罷,鋒利的五指就高高地舉了起來,就要劃開鄭綏的心口。
不能再死人了,簡禾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慢著!你跟劉府有什麼仇怨?為什麼要專挑那裡的姑娘下手?”
食心怪的手果然一停,轉向了她,陰測測道:“仇怨?你想多了,不過是因為那裡的女人的肉合我口味罷了。”
餘光掃到鄭綏和鄭蕪被束在一起的手正悄悄地動著,簡禾腦袋轉得飛快,再接再厲問道:“那你挑劉府的人附身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要迂回地奪劉蕊未來夫婿的舍?”
食心怪桀桀地笑了起來:“這也要問?因為人肉我要,女人我也要。分明一切都很順利,劉大富那老頭子偏偏不知好歹,找了仙門中人妄圖阻撓我。不過那又如何,還不是全都落入我手了?!”
簡禾搖頭低聲道:“作惡多端,自有天收。今天我們死了,明天照樣會有人來收你。”
“哼,有什麼好怕的?每食一顆心,我的功力就更加見長,尤其你們三人都練過仙功。等我吃完你們,換個皮囊,換個地方,看誰還能捉得住我。”食心怪話鋒一轉,看向了暈倒在一側的玄衣,若有所思道:“不過,我倒是挺驚訝。”
簡禾順著他目光看過去,警惕了起來:“驚訝什麼?”
“人類屠戮魔族無所不用其極,兩族之仇不共戴天。可他,剛才明明有逃走的機會,卻因為顧及你的安危最終落入我手。”食心怪刻薄地點評道:“好一個自甘墮落、甘做仙門走狗的魔族人,真是可悲,哈哈哈哈哈!”
簡禾在石塊上磨磨蹭蹭的手驀地一停。
剛才之所以跟食心怪扯那麼多有的沒的,不過是因為看到鄭綏在偷偷解繩,想與他分工合作,給他爭取更多時間。
誰料到這食心怪不按套路出牌,嘴皮子一碰,居然會轉頭對著玄衣開火,還恰好戳到了他的痛處。
這不是變相地把玄衣對仙門的仇恨值刷到新高嗎?以後等玄衣開始找仇家算賬了,若是想起了今天的事,變本加厲地受罪的就是她了。[蠟燭]
更何況……
與玄衣日夜相對了兩個多月,不知為何,這一刻,簡禾格外希望玄衣沒聽到這些譏諷的話。
儘管能想出一萬個理由不去care——比如說,玄衣是虛擬人物,玄衣是反派,不被嘲諷的反派不能成才……但沒辦法,或許是心虛,或許是一點點說不出的惻隱和憐惜,讓她無法對此無動於衷。
等那食心怪說完,簡禾抬頭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你錯了。玄衣既非我下屬,也非我豢養的寵物。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
“同伴?”食心怪不屑道:“無知!人類跟魔族又怎麼可能是同伴?!”
“為什麼不能?世界上有厭惡魔族的人,自然也有喜歡魔族、想與魔族和平共處的人。若是誌趣相投,結為知心朋友又有何不可?” 俗話說反派死於話多,簡禾餘光瞄到鄭綏那邊的動靜,輕吸口氣,道:“而你,不過是個披著彆人的人皮苟且偷生的廢物,有什麼立場笑話玄衣?”
“豈有此理!”
就在食心怪飛撲上來的那一瞬間,簡禾雙手從磨斷的繩索中鬆解開來,敏捷地往身邊一躲,身後,兩道透明瑩澈的鞭狀繩索襲來,勒緊了食心怪的脖子與腰,往兩邊猛地一甩!
泥糊狀的身體登時炸開!
簡禾回頭看了一眼,驚訝之餘,還有一點感慨——赤雲宗教出來的徒弟果然厲害。雖然腦袋缺根筋,但論功力卻很紮實。鄭綏兄妹這麼年輕,居然就能合力巧用體外凝成的氣殺妖。
畢竟,這鞭子原用途並非是斬妖,而是練臂力用的。兩位後生有前途啊。
“啊啊啊啊——”
食心怪大半個身體都沒了,隻剩上半身還在不斷消解,淒厲的叫聲裡,夾雜了十多道高低不同、粗細迥異的聲線,尖銳而詭譎,直穿耳膜,這音浪,簡直像一百個人在用指甲掛小黑板。
鄭蕪和鄭綏聽到想吐血,抵受不住,用手堵住了耳朵。
簡禾竄到了玄衣身邊,想替他解開繩索:“玄衣,醒醒!”
誰知剛摸到他手腕,卻發現繩索已經開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