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個修羅場(2 / 2)

快穿失敗以後 雲上淺酌 15652 字 9個月前

看到簡禾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小孩兒也這麼好,玄衣心中莫名有點堵。他伸手拉住了簡禾的手臂,皺眉道:“浪費時間管他作甚?既然還知道跟野狗搶吃的,怎麼著也不會餓死。走吧。”

簡禾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她其實沒有收回手的打算。但賀熠卻誤解了她的動作,以為眼前的人有了退意。

他呼吸加促,生怕她跑掉似的,倏地伸手拽住了簡禾的衣袖。臟兮兮的手指在月白色的衣裳上留下了幾個黑印。

玄衣麵色微沉。

“平時是平時。”簡禾背對著玄衣,沒注意到他的異常,隻解釋道:“但今天是除夕夜,反正我們也沒還吃東西。帶他吃頓熱飯,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市坊一帶酒肆林立,可今天過節,不少前來信城獵魔的仙門子弟都在裡麵吃飯,高談闊論。玄衣作為魔族人,要是踏進去了,跟長了兩條腿的活靶子沒什麼差彆。看來年夜飯隻能吃煎餅小攤兒了。(=_=)

入夜,皮影戲開攤了。

年邁的江湖藝人以特有的腔調吆喝了幾聲,躬身鑽入了白色的幕布後。

小童們嬉笑著在人群中奔跑而來,坐滿了數排空蕩蕩的木長椅,個個好奇地眨巴著眼睛,望著燭火在幕布上跳躍的影子。

簡禾一手拉著玄衣,一手拽著賀熠,在攤子的最後一排坐了下來,把剛買的煎餅紙袋塞到了右手邊的賀熠手中:“吃吧,裡麵夾的是牛肉。”

賀熠怔愣地打開了紙袋口。煎成金黃色的薄麵團熱乎乎的,裡麵夾著灑了蔥花和孜然的肉塊,香味撲鼻,滋滋地流著油。

賀熠吸了吸鼻子,抖著手把煎餅拿了出來,大口大口地撕扯了起來。

不是每個小孩都有家可歸。尚在懵懂的年齡,他已很清楚自己與彆的孩子的區彆。為了活下去,他什麼都吃過,耗子肉、狗骨頭、殘羹冷菜……惟獨從沒吃過這樣又軟又熱,還有肉夾在裡頭的餅。

前方,皮影戲開場了。角色的剪影投映在了昏黃的幕布上,影影綽綽,浮光掠影。

一般這種時候,藝人都會講些膾炙人口的民間故事。

今晚,這兩個老藝人唱的,就是一百年前仙魔大戰時,人類殲滅魔族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呀,那可是個腥風血雨卻又靈氣充沛的時期。赤雲宗的謝子堯、鄔焱,叢熙宗的溫若流、澹台伶,千仞宮的沈長虹……把魔狗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時至今日,他們仍是威名赫赫的傳奇人物。如今靈氣凋敝,是再難出這樣的人物嘍。”

引言剛結束,幕布上便映出了兩個黑色的影子,一方是龐大凶猛的魔獸,一方手中持劍,窄袖緩帶,飄飄欲仙。雙方靈活地纏鬥起來,十分驚險,引得孩子們陣陣驚呼。

簡禾:“……”這主題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玄衣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玄衣的反應卻十分平靜,雖說麵無表情,但也沒有要發飆或者掀攤子的跡象。

甚至,看到了驚險的地方,他還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跟前麵那些小孩子的反應如出一轍。

簡禾忍不住“嗤”地笑了一下。

玄衣注意到了,狐疑道:“笑什麼?”

簡禾輕咳一聲:“沒什麼。”

你剛才的樣子,跟前邊的小孩兒差不多,有點可愛。

↑假如說了實話,肯定會被係統判定成ooc,然後狂加鹹魚值的。

係統:“你真懂。”

簡禾:“畢竟虧吃多了。”

一旁的賀熠已經吃完了兩袋的煎餅。雖然很想多塞點進肚子裡,無奈胃容量有限。

小小地打了個飽嗝後,他回味無窮地把紙袋上的蔥花都舔乾淨,這才帶著謹慎的探究悄然看向簡禾。

飄渺的光暈中,她平穩而溫柔地看著前方咿咿呀呀的皮影戲,卻並未注意到他。

賀熠一眨不眨地望著她,瘦骨嶙峋的心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麼要給他東西吃?

她一會兒就要走了嗎?

她對一個魔族人都這麼好。如果他告訴她,他也想跟著她走,她會怎麼想?

賀熠低頭望著自己凍得發青的一雙赤腳,混亂又微帶希冀地猜測著。

她雪白的衣角落在了彼此之間的長凳麵上,像花瓣一樣。賀熠在自己的褲子上使勁地擦了擦油乎乎、臟兮兮的乾瘦小手,無聲地拽住了它。

深夜,皮影戲結束後,攤主收攤,孩童們紛紛散去。

係統:“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了支線任務【冬夜心願】,鹹魚值—20點,實時總值:4410點。”

簡禾:“???”

次奧,懲罰500點,獎勵20點,又是會心一擊。

係統:“與賀熠說再見的時候到了。”

今晚,不過是兩位㚐㚐小時候的一個交叉點而已。他們未來的關係確實十分惡劣,但長期的交往,卻是在成年後才開始的。

她現在走的是玄衣的劇情,短暫的支線任務結束,自然就要回到正軌去了。

簡禾:“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會讓我把賀熠帶在身邊,就像玄衣一樣。”

係統:“不可能的。因為時機未到。”

凡事都要講求時機。無數不可複製的磨難與機遇,才能造就出一個獨一無二的角色。

比如說玄衣。如果沒有赤雲宗的屠村事件,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西朔山,也就不會成為後來那個黑衣長簫、號令魔獸的boss。

賀熠也是同理。如果現在就把他攬入羽翼下,沒讓劇本虐夠他,他也就不會成為那個惡刹般的少年。

人設一崩,劇情線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鑒於此,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隻能放他去了。

人煙散儘。

簡禾朝手心嗬了口熱氣,蹲在了賀熠跟前,把尚有餘溫的披風解下來,放到了他懷裡,道:“我們要走了。這些錢和衣服,你收著吧。”

賀熠倏地抬頭,那句在胸中徘徊了一整晚的貪婪懇求,即將要衝口而出——

“能不……”

就在這時,玄衣忽然開口道:“簡禾,我剛才沒吃飽,你能替我再買點東西吃嗎?”

少年自若的聲音,完美地堵住了賀熠後半句話。

“現在?”簡禾站了起來,不疑有他,道:“那得快些才行,搞不好人家收攤了。你在這兒等我吧。”

“好。”

目送著她走遠了,玄衣這才轉過頭,翹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小乞丐,道:“喂。”

賀熠抬眼。

“她是我的。”玄衣懶洋洋道:“你,想都彆想。”

說這話時,他的表情並不凶惡,語氣亦沒有多大的威嚇與強迫,而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充滿了因獨得寵愛而滋生出的氣定神閒與優越感。

如同在趕走一隻在半路黏上來、癡心妄想的臭蟲,輕而易舉就撕開了它迷惑人的憐弱表象,擊碎了深藏其中的貪念,與蠢蠢欲動的搶奪之意。

賀熠直勾勾地盯著他,無聲地掐緊了披風。

……

在很久以後,他才終於找到了一個恰當的詞語,去形容自己當下的感受——嫉妒。

無法自拔的、恨不得把那張臉上的篤定與驕傲都破壞殆儘的濃烈嫉妒。

簡禾大感頭疼,不忍直視地縮了回來,轉而低頭打量自己的行頭。

她身著一襲古香古色的藕色衣袍,墨色腰帶約三指寬,飄飄欲仙,可惜已被水泡得皺巴巴了。

沿著靴子的邊緣一摸,簡禾又在裡麵發現了一把薄銳的匕首,抽出劍刃一看,可見靠近劍柄的地方,刻著一枚古雅的梅紋。

說起來,原主的來頭其實不小。現在的仙門有三大巨頭,原主是其中之一的赤炎宗的弟子,這梅紋就是宗派的標示。

她師父是赤炎宗最牛的一位宗主,自己則天賦高,課業好,走文藝與逼格兼備的人設。就算隻是個npc,那也是npc中的人生贏家。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沒有主角的命還要大搶風頭,也難怪連抵抗的戲份都沒有,就直接被嫉恨成狂的同門一腳踹下懸崖了。

簡禾:“……”真凶殘。

而且,是她的錯覺嗎?明明任務才剛開始,咋感覺她的仇家都已經能湊上幾桌麻將了?

係統詭異地保持沉默。

簡禾低頭飲了一口清涼的湖水。潤澤清甜的水流過喉管,緩解了火辣辣的灼燒感。隨後鬆開了腰帶,檢查了一下身上有沒有傷。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下麵有湖接著也夠嗆。可現在照著日光一看,印象裡折斷的肋骨已經自動接好了。其次,墜落的時候,全身的皮膚有不少地方被枯枝劃傷了,血都還凝固著,可底下卻已經愈合了,光潔如故,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係統:“不用找了,不會有傷口的。那顆元丹有治愈功能,能讓你的傷口秒速愈合。”

簡禾:“這個buff還挺萬能的。”

係統補充道:“不僅自愈能力有了質的飛躍,你的抗打力也增強了很多。胸口碎大石對你來說就跟玩兒似的輕鬆。”

這會兒的簡禾並不知道,係統的這番話,已經在無形中為她豎起了一麵巨大的g。

她隻是點點頭,穿好了衣服,掬起湖水迅速地洗了把臉,從指縫間不斷漏下的水被染成了淡淡的泥土色。

搓掉了一層黑泥後,她又將亂如雞窩的頭發慢慢疏解開來。

完事後再看向湖中,簡禾便意外地發現,這具身體長得居然還挺不錯——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雙瞳烏潤,秀致清逸。美中不足的就是臉色青白過頭了,跟幾天沒吃飯的餓死鬼似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很應景地,係統的警報聲響了起來:“警告:血條值隻剩3點,一小時內不補充,任務就會失敗。”

簡禾:“???”

等等,她不就蹲著洗了把臉嗎?血量掉得這麼快真的科學?

係統:“這是因為你的初始血條值太薄了,所以掉掉就沒了。彆擔心,隻要你能配合完成劇情任務,就能夠獲得豐厚的獎勵,這樣就不會再有‘幾分鐘就玩完’的錯覺了。”

就在簡禾腹誹“霸王條款”時,第一個劇情任務就來了。係統:“叮!劇情任務掉落:請宿主在西朔山裡找到攻略對象‘玄衣’,觸發後續劇情。”

西朔山林海茫茫,萬木崢嶸。想要在這麼大的山裡找一個人,跟大海撈針沒啥區彆。好在簡禾有劇本提示,跟帶著gps一樣好使。

判定方向後,簡禾朝著一座狀若佛手的山巒走去。

其實,如果真趕時間,還是禦劍比較快的,但一來,原主的劍早就丟了,總不能在匕首上金雞獨立地站著飛過去。二來,禦劍屬於大功率運動,真這麼做的話,就等於是在岌岌可危的血條值上再砍一刀,任務都不用做了,直接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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