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雲宗的仙府屹立在山崖之巔,順著一道望不到儘頭的雲梯直上,濃白色山霧之中,殿堂樓閣,層台累榭,氣勢相當恢宏。
出了城門後,簡禾禦劍入山林數裡。在山下迅速套上了藕色的弟子服,又把帶有梅印的匕首煞有介事地懸在了腰上,她才輕咳一聲,鎮定自若地踏入了赤雲宗的石門。
封嫵的死訊傳了兩年,雖說一直沒有找到屍體,但按常理,如果人還活著,肯定早就回來了,故而,都默認她已死。守門的年輕弟子沒見過這位逝世的師姐,隻憑衣服和武器認人。
簡禾不費吹灰之力就溜進去了,鬼鬼祟祟地摸向了赤雲宗後山的藥閣。
每個宗派都會自己製毒、自己煉藥。赤雲宗的藥閣,放的是他們自個兒煉出來的丹藥和一些藥材孤本,這些均不會在市麵上流通,任你再有錢也買不到。
簡禾唏噓道:“所以說,有錢也是不能為所欲為的。”
係統:“……”
凡是弟子,都可以隨時進來翻閱藏書。而丹藥則都被放在了一個密室裡,隻有宗主級彆的人才知道通行的密令。
封嫵的師父就是赤雲宗最牛掰的一脈,作為他的首席愛徒,記得密令是很正常的事。
簡禾躡手躡腳地合上了藥閣的門,在了兩排高大的書架間穿過。舉著蠟燭來到了地下室。下方佇立著一麵刻滿了符文的石壁。簡禾定神,默念法訣,旋動石把。
結印蹭地雪亮一閃,緊閉的沉重石門轟然一震,朝兩側緩緩打開。
簡禾心中一喜,貓著腰閃了進去。
係統:“……”
密室彆有洞天,數十排木櫃,上千個抽屜,寂靜無聲,落針可聞。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甘香微澀的草藥味,正對門邊擺放了十埕酒,內裡泡著黑乎乎的獸甲和獸鱗,晃一晃,還能聽到回聲。
簡禾環顧一周,把蠟燭放到了地上,搬了張梯子爬高爬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終於苦逼地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了。
半敞開的抽屜中,華錦包裹著十多粒珍珠大小、質感半透明的丹藥,靜靜地躺在了木盒裡。
簡禾撚起了一顆,跟係統確認道:“這就是混元金丹了吧?”
係統:“沒錯。”
簡禾如釋重負地狠狠吐了口氣:“終於找到了!”
今晚,她寧可撒謊也要撇開玄衣,鋌而走險地溜回來,就是為了回來偷這玩意兒。
其實,混元金丹並非是絕頂罕見的草藥,隻是赤雲宗煉丹的基礎材料而已。珍稀程度兩顆星不能再多了。
雖然單獨使用時平平無奇,但隻要它與【秦南吃心魔】副本獎勵的“煉骨仙草”結合起來服用,就能產生一種非常獨特的功效——引丹上行,剖丹出體。
在劇本裡,玄衣之所以用那麼殘暴血腥的方式把封嫵的元丹給活挖出來,一方麵是為了折磨她,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元丹在她身體裡待太久了,已經長成了血肉的一部分。想要剝離,除此以外,彆無他法。
這種方式對封嫵的傷害,就跟割破了她的大動脈差不多。如果不是玄衣吊著她的命,封嫵鐵定當場就game over了。
當然,玄衣也沒安好心,純粹是為了多折磨她一陣子,才不讓她死的。[蠟燭]
簡禾:“……”
哦豁,在那種情形下,感覺活得越久越悲催啊。
原本以為自己也免不了要走封嫵的老路子了。但好在,當“煉骨仙草”出現的時候,簡禾看到了結局的轉機!
把混元金丹與煉骨仙草合用的功效——通俗點來說,就是用一種平緩溫和的方式,讓那顆已經長死了的元丹,與血肉慢慢剝離,最後從口渡出。無須開膛破肚,即可把元丹物歸原主。
當然了,好處無法全占。這麼掛逼的藥材,難免會有一點副作用——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與元丹共存。在剝離的時候,元丹的存在感逐漸變弱,她的體質也會變得極其虛弱,動輒就生病暈倒。
不僅於此。她這些年作天作地、四處收妖,期間中過的奇毒,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全靠元丹以毒攻毒地壓製著,才能活蹦亂跳到今時今日。
一旦失去了元丹,這些毒勢必會反噬她。可以說是十分蛋疼了。
巴特,就算上述的副作用乘以十倍襲來,都總比“被玄衣開膛破肚”那種痛苦的死法好多了不是嗎!
係統:“宿主,你必須‘被玄衣奪走元丹’。如果是你自己剝離元丹、主動交還給玄衣,是違規的行為。”
簡禾搖了搖食指:“所以我就說你不懂變通。我肯定不會現在就還給他啊。你想想,等到玄衣真的要找我算賬時,我才迫於他的淫.威把元丹吐出來還給他,不也符合‘被奪走元丹’的要求嗎?”
係統:“……”
簡禾:“綜上,我現在提前做好準備,完全是o幾把k的。哪裡算違規了?”
係統:“……”
看係統啞口無言,簡禾抹臉,心中暗爽。
把混元金丹收好後,簡禾把錦緞恢複原狀,輕輕地落回了地上,無聲無息地往外走去。豈料石門剛開,便有一道銀亮的刀光在她眼底掠過。
“鏘——”
利劍出鞘,寒氣逼人。
簡禾瞳孔劇顫,條件反射地側身閃躲,以匕首一擋。兩刃相撞,無形的戾嘯破空而來,蠟燭熄滅,無數書頁嘩啦啦地舞動。
對方的長劍被震飛,倒退了好幾步,勉強穩住了身子後,怒喝道:“你是哪個宗的弟子?!禁令已出,竟還敢在半夜潛入藥閣!”
兩手空空地回到皮影戲攤,遠遠望去,幾排木椅在青石街上拖曳出瘦長的黑影,賀熠已經帶著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簡禾轉頭四看,既意外又覺得是意料之中:“剛才那個小乞丐走了啊。”
“一聲不吭就跑掉了,半句道謝的話也沒有。”玄衣嗤笑道。
簡禾“哦”了一聲,腹誹——反正遲早還會再見的,就是不知道啥時候了。
夜深了,往回走的路上,路上人煙從稀少重新轉為熱鬨。賣小玩意兒的攤檔也多了起來。年輕人結著伴在挑挑揀揀。
一株枯木底下,一個年輕男人正聚精會神地伏在了桌案上,眯起眼睛雕篆著什麼。小攤前欄橫杆懸掛了數十個掛著流蘇的小動物木墜,雕工不算精細,但每個動物都很活靈活現。
簡禾心下一動,道:“玄衣,我們過去看看吧。
甫一走近,這老板便抬起頭來,熱情地兜售起自己的作品。
玄衣心中不屑——一堆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兒,能有什麼好看的。
那老板是個人精,仿佛看穿了玄衣的想法,滔滔不絕道:“這些都是用無心木做的,無心木香氣沁人心脾,可寧心安神,而且經久不散,就算天天放在手中把玩也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