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仙門中人,摔個半殘的原主很清楚,這顆元丹,就是她最後一個自救的機會了。於是,她用儘最後一口氣,拖著身子,爬近了這瀕死的魔族人,把他的元丹挖了出來,一口吞進了肚子裡。
……
確認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後,簡禾兩眼一黑。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對於原主這類連名字都起得那麼不走心的npc,係統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就給她安排那麼多戲份,還白送一個經驗大禮包給她。
就是因為太清楚這個角色的結局了,簡禾才會深深覺得係統是在玩兒她。
前麵說過,簡禾曾經在四個任務裡追求過四個㚐㚐,且最終都沒得手。
這四位病友中,其中的一位名喚玄衣,黑發紅眼,邪惡暴虐,原身是一頭身覆玄鱗、形似巨龍的巨獸。獸形時長尾橫掃,口吐烈焰,可摧毀戰場千軍萬馬、所向披靡。人形時簫聲一起,無數魔獸任其差遣,可以說是非常酷炫了。
好了,重點來了——玄衣大大少年喪父。他的老爹,就是一個在西朔山被仙門射殺、奪走了元丹的魔族人。
簡禾:“……”哦豁。
世界上有沒有比穿成反派的殺父仇人更坑爹的事情?
必須有啊,那就是——明知道遲早會被boss秒成灰,還得繃緊皮、壯起膽,以仇家的身份去追求他。[蠟燭]
簡禾:“說真的,這是自殺式任務吧?”
係統:“宿主,其實,玄衣真正的殺父仇人是那支銀箭的主人,你頂多算是個半賣半送的。因為元丹對身體的修複能力是有限的,就算你當時沒吃掉它,它也不足以救活玄衣的老爸。吃與不吃的唯一區彆,隻在於他早三分鐘還是晚三分鐘掛而已。當然,這不能抹殺你趁火打劫的事實就是了。”
簡禾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趁火打劫啊。”
原主倒是爽了,拉完仇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玄衣走的可是複仇流路線。可想而知,不管是射箭的人,還是趁火打劫的她,都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回想剛才讀的劇本,如無意外,在五年後,查明了父親亡故真相的玄衣將會親自逮住原主,把這顆不屬於她的元丹活生生地挖走。末了,他還將原主丟到一個不見天日的暗室,吊著她一口氣,讓低等魔獸折磨了她多年,實在是大寫的慘。
係統:“宿主,提前說一下,你因‘被玄衣奪走元丹而亡’是主線劇情。通過‘隱瞞事實’、‘抱反派大腿’此類的舉動來故意閃避,是違規行為哦,鹹魚值會翻倍增加的。”
簡禾試圖講道理:“既要讓他愛上我,又要讓他順應劇情殺死我。係統,你摸著良心回答我,難道你不覺得這兩個要求太分裂了嗎?”
係統親切道:“兩個要求的確是相悖的,但並非不能完成。否則,難度又怎麼會是鬼畜級呢?”
簡禾:“……”她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
什麼叫自己簽的流氓合同跪著也要完成?這踏馬就是了。
簡禾撲了個空,站在原地吃了一會兒的西北風後,她一拍腦袋,忽然記起來——家裡廚房不就存著一大堆來不及吃的、已經開始積灰的係統獎勵食材嗎?
今天早上,玄衣還當著她的麵,扔掉了兩塊發黴的肉……剛才居然當做完全沒有這回事!
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他是在故意支開她呢。
兩手空空地回到皮影戲攤,遠遠望去,幾排木椅在青石街上拖曳出瘦長的黑影,賀熠已經帶著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簡禾轉頭四看,既意外又覺得是意料之中:“剛才那個小乞丐走了啊。”
“一聲不吭就跑掉了,半句道謝的話也沒有。”玄衣嗤笑道。
簡禾“哦”了一聲,腹誹——反正遲早還會再見的,就是不知道啥時候了。
夜深了,往回走的路上,路上人煙從稀少重新轉為熱鬨。賣小玩意兒的攤檔也多了起來。年輕人結著伴在挑挑揀揀。
一株枯木底下,一個年輕男人正聚精會神地伏在了桌案上,眯起眼睛雕篆著什麼。小攤前欄橫杆懸掛了數十個掛著流蘇的小動物木墜,雕工不算精細,但每個動物都很活靈活現。
簡禾心下一動,道:“玄衣,我們過去看看吧。
甫一走近,這老板便抬起頭來,熱情地兜售起自己的作品。
玄衣心中不屑——一堆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兒,能有什麼好看的。
那老板是個人精,仿佛看穿了玄衣的想法,滔滔不絕道:“這些都是用無心木做的,無心木香氣沁人心脾,可寧心安神,而且經久不散,就算天天放在手中把玩也沒問題。”
“可惜了。”簡禾莞爾道:“你這裡沒有我想要的動物。”
“這還不簡單,姑娘你想要什麼模樣的?我馬上雕給你就是了。”
“我要的動物長得比較特殊,畫給你看吧。”簡禾折起袖子,取過了桌案上的毛筆,沾了點墨,在宣紙上寥寥數筆,一隻頭頂犄角、身覆玄鱗、四足著地、圓目利齒的小怪物就躍然紙上了。
玄衣:“……”
“我要這隻動物的木墜。”簡禾放下了筆道:“不難吧?”
“成嘞,馬上給姑娘做出來。”
不到半小時,一隻作扭頭奔跑狀的小怪獸木雕就成工了。雖然不是什麼昂貴的小玩意兒,但勝在栩栩如生,既可愛又機靈,還十分輕便,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簡禾把木墜放到了玄衣的手心:“來。今天是你第一次過人類的新年,紀念一下吧。”
玄衣捏著那根細線,嫌棄地舉到了眼前:“你居然把這做成了木雕?”
簡禾故意道:“不要?那還給我吧。”
果然,玄衣馬上合上了手心,把小木雕小心地收到懷裡,哼道:“我又沒說不要。”
簡禾忍不住樂了。
忽然,有片冰涼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臉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隻見夜空紛紛揚揚地落下了細雪,打著旋兒漫天飛揚,不一會兒就落了滿頭。行人紛紛快步閃避到屋簷下,小販們也站起來開始收攤了。
雖然運轉靈力可以保持體溫,但這麼冷的天氣,若是衣服濕了,人肯定也吃不消。簡禾用手擋住了頭,就感覺頭頂罩了一片陰影。
玄衣解下了披風,揚手舉在彼此的頭頂:“走了。”
雪花落在衣服上迅速化開,染成一灘深色的水漬。
這衣服不大,為了讓兩個人都遮住,簡禾很自覺地站到了他的左前方,右邊的肩胛骨微微抵住了他的心口,朝後上方側頭道:“這衣服好像有點兒小,遮得住我們兩個人嗎?”
一具溫香軟綿的少女軀體驟然貼到自己心口,玄衣的手指顫了顫——這種姿勢,簡直就像從身後擁抱著她一樣。
聽到簡禾的問題,玄衣的眼中閃過了幾點微光,道:“遮不住,再靠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