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和湯鳴則約好了一起去杭州府,那首站肯定是杭州府,恰好順著長江便可到達杭州府,他們在揚州府停留了幾日,沈陵去辭謝老師,湯鳴則則是去他未婚妻家中,如今中了舉如何能不去拜會一下嶽家。
沈陵在青山鎮下的船,湯鳴則去揚州府府城,到時候在府城彙合。
文常敬和梁氏年後就要跟隨侄兒一道去京城了,也不知下一回見麵是什麼時候,不過他也為老師和師母高興,去了京城至少女兒侄子在身邊,他是徒弟,沒辦法一直陪著他們。
此時他也深刻感受到為什麼古人說養兒防老,因為交通不便休閒娛樂少,再加上古人為子孫後代而活的思想,沒有後代,人生好似沒有了樂趣。
文常敬對於他能中也不驚訝,不過就怕他太年輕,十七歲的舉人,想想他那個時候也是飄了一陣子的,叮囑道:“雖中了舉,但仍要勤學不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雖在京城,你也可以寄書信過來。若要進京趕考,記得前一年就要來京城,到時候就來找我,我和你師母兩個人住,怎麼都住得下你。”
沈陵笑著點點頭,道:“老師不嫌我煩就成。”
文常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若嫌你煩,早把你趕了。”
沈陵討好地給他捏肩膀,尤其是右手臂,長期寫字的人右手臂都不會太好,沈陵的右斜方肌就比左邊大,大多數都是右手用的多。
文常敬道:“你這回去杭州府,我恰好有幾個老友在那兒,我寫幾封信,你幫我捎過去。你明年不是要去遊學嗎,有幾個地方倒是值得一去。”
文常敬給你說了幾個有名的大儒,在哪裡,沈陵一一記下,有些感動,文常敬讓他捎信過去怕也是給他機會,文常敬的老友定也是有名望的,他捎信他們定要接待他。
老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對彆人好從來不愛掛在嘴邊,這樣的性子在官場可真容易吃虧。
沈陵出去遊曆當然不隻是為了玩,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學到東西,文常敬給他列出來的大儒各地都有,不過大部分都是江南一帶的,沈陵收好了打算年後就去拜訪。
文常敬看著他倒也生出幾分不舍,他也沒想到晚年竟然收了個徒弟,這兩年他也漸漸習慣了,有這個孩子在身邊,他是多了不少樂趣。陵哥兒是個孝順心細的,這兩年下來越發討人喜歡,老婆子也是滿口稱讚,當初他也是考察了很久才決定收下他的。
如今看來,徒兒是沒收錯。這兩年孝順孝敬他們,每回他家去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是彆人家的孩子,無端升騰起遺憾。
文常敬難得溫情:“建康府到底地方小,你中舉之後,再找名師就難得。你若願意來京城讀書,讓官府給你開具文書,為師托個好友,你來京城可以入國子監。京城乃天子腳下,不管是消息還是書目都會是最及時最全麵的,進士便是群英彙聚,要想衝出重圍,怕沒那麼容易。”
沈陵自然也知,他肯定是要提前去京城的,但京城物價肯定很高,若沒中進士,他不可能長久住下來,但文常敬這麼為他考慮,沈陵很是感激,道:“老師,我會考慮考慮的,老師這般為學生謀劃,學生無以回報。”
梁氏這些日子又給他做了幾身衣服,也是像文常敬一樣叮囑道:“阿陵,千萬不要不好意思,能來京城還是來京城,國子監都是好老師,你能學到的多。京城的天氣不比建康府,你得來適應適應,春闈的時候真是要命的。”
沈陵上輩子在北京生活過幾年,不過後世可是有暖氣,如今沒有暖氣,想想科考的條件,真是要命。這科考也就像是一次體質測試,體質不行的,一層層的科考就給篩選掉了。
沈陵在青山鎮就待了兩日,辭彆了師父師母往府城去,和湯鳴則彙合後,再出發前往杭州府。此時天已經轉涼,不過好在江南的水路不會結冰,隻是在船上非常冷,完全不能出房間。
那些長年在船上做活的,手腳都有瘡,風濕什麼更彆說了。
順著長江到杭州府已是十月中旬,湯鳴則有湯老爺子給的關係,兩個人也有人照應。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當真不是白說的,都是江南水鄉,杭州府和蘇州府比起來,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致,如今盛世,百姓安居樂業。
沈陵拿著老師給的姓,也很順利見到了老師的友人,自然不可能隻是見麵。
林大人就笑著說道:“你老師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性子啊婉得很,又好麵子。給我寫信說他收了個徒弟,還不錯,偏是不說讓我指點指點你。”
沈陵都替老師臉紅,真是什麼都給人猜準了:“老師小孩子脾性......”
林大人擺了擺手:“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清楚得很,你是他第一個徒弟也是唯一一個,我也好奇你怎麼讓他收你為徒的。”
被林大人這麼一說,沈陵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唯一”這個詞還真是令他驕傲,不過他也怕壞了老師的名聲,和林大人交談的時候也會很注意,不能給老師丟麵子啊。
兩人在杭州府待到了十一月初,必須得回去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也許建康府都已經下雪了。天冷水路就難走,他們趕回去比去時多用了五六天,好在在年前趕到了家中。
今年過年,不其然關注點就是沈陵的親事了,過了年他就十八了,是該娶親了。
沈家還鬨了點小矛盾。
沈陵如今是舉人了,沈家自然又上了一個台階,從他成童生開始,年年都有想給他說親的,沈全一直是以孩子還小為由推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