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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二,宜嫁娶,揚州府天氣溫暖,春風吹拂,這個時節是最適合出遊的,天氣不冷不熱,又不是多雨的時節,也是辦好事最好的時候。

揚州城已經接連辦了好幾場親事,最熱鬨的一天,有四戶人家辦喜事。

“今天又是誰家辦喜事?這排場還挺大啊!”

“今天可不比前幾天的,今年啊,是文家辦喜事,新郎官是進士呢!”

“進士?這得多大年紀啊!”

“二十歲的進士,年輕得不行,聽說啊是建康府人,中了二甲第三呢!”

周圍聽著的人倒抽了一口氣,二十歲就中進士是什麼概念,再看那迎親的隊伍就肅然起敬,瞧著就和彆的不一樣,冒著一股文氣。

得到消息的那人愈發得意,嗓門也越來越大:“這新科進士也大有來頭,孝子機你們都知道吧?”

大家都不停地點頭。

“這孝子機就是這進士做出來的,所以說啊,百善孝為先,這孝順的人老天爺自會給福運......”

沈陵騎在馬上,他對揚州府也算熟悉了。

湯鳴則在他左後側,上前一些笑著說道:“阿陵,上回還是你陪我來揚州府娶親呢,沒想到咱都娶了揚州媳婦。”

“看來咱可以一起陪媳婦來省親。”沈陵開玩笑地說道。

一路吹吹打打到文家,文家門口圍著一堆看熱鬨的人,對於辦喜事的人家,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文家早就撒過一回錢了,沈陵一到,文家開始放鞭炮。

沈家也開始撒銅板子,沈家長輩這邊跟著來的是大伯母和大郎媳婦,齊夫人也跟著過來幫忙,大伯母再老練,到底沒有和官夫人打交道的經驗,沈全就請齊夫人一起過來,撐一撐場麵。

第一道門檻是不能攔的,沈陵很順利進去了,從第二道門開始,就要設人攔門了,文平昌這一支經曆了前朝動亂,人丁單薄,所以攔門的都是旁支的堂兄弟。

鬥文肯定是鬥不過他們這群人,這群人就鬥玩的,鬥武的,沒想到沈陵這群人也都在行,真是令人有些挫敗。

文家的那幾個堂兄弟被他們父母揪著說:“讀書你不行,吃喝玩樂不是挺在行的嗎,這都能輸,真是做啥事情都不成!瞧瞧人家,二十多歲都是進士了......”

這輸的真的快的迅雷不及掩耳。

沈陵很順利進入正堂,江氏坐在上首,旁邊文平昌的位置隻能空出來。文常敬和梁氏坐在下麵第一的位置,其次是江家的長輩,這婚姻大事,舅舅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沈陵一進來,屋子裡的文家親友也都精神了起來,站在後麵的可勁地墊著腳尖要看新郎,他們可都是聽說了的,二十歲的進士,就像是戲文裡的人物,可不得好好瞧一瞧。

“新郎官長得可真俊啊!還這麼年輕,就已經是進士老爺了,也不知家裡頭都怎麼教的。”

“還這麼孝順,皇上親自誇得孝子呢!”

沈陵跪地給嶽父的位置磕頭,然後再是嶽母。

文平昌不在,叮囑的話自然是由江氏來說,丈母娘對女婿太過滿意了,也沒有說太多,讓文常敬來說幾句。

文常敬作為男方的老師,又是女方的叔爺爺,這門親事能成,他也算得上是媒人了。

差不多到了吉時,文啟盛背著文以苓出來,十二歲的少年,背雖然不寬廣,可力氣也不小,背起一個纖細的女孩足夠了,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喜樂一個勁地吹吹打打,沈陵牽著紅綢緞,另一頭是文以苓的手。

“第一拜,拜天地!”在唱禮人的唱和下,沈陵和文以苓跪拜完,就要出門了,江氏捏著帕子,眼睛一酸,忙壓下去,女婿再好,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就要變成彆人家的了。

文以苓低著頭就哭了,不是為了哭嫁這個環節,是真切地哭,怕花了妝,都是低著頭的。

沈陵沒法好好安慰她,主要是古代禮教森嚴,女子一旦出嫁,沒有夫家的允許,不能隨便回娘家,不像現代想回就回。

沈陵肯定不會攔著她回娘家,但現在她肯定很害怕,畢竟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家裡去。

出了門,文以苓坐進花轎,眼淚才漸漸止住,花轎一搖一晃,外頭的吹鑼打鼓聲不斷,還能聽見小孩子們歡快地跟著她的花轎跑,喊著新娘子。

簾子忽然被掀開一點,桃月探進來,道:“姑娘,六福給了一包糖,沈少爺特地備著的。”

文以苓接過那一小包糖,打開後發現有好幾種糖,她拈起一塊放入嘴中,甜絲絲地在口中化開,一如她的心,不安也漸漸消散了。

回去時因為有嫁妝,還好沈家也是包了一艘船的,文以苓的花轎直接抬到船上,新娘子腳不下地,進了船上的房間,也不能出來隨意走動。

文家也派了長輩跟過去,一路順風順水,到了建康府,下了船一路吹吹打打到建業縣休整了一晚。

要過門那一日,文以苓前一日晚上都沒好好睡,陌生的環境,加上對未來的不知所措,怎麼都睡不著,她這個婚事如果從京城算起,真是夠長了,整整有一個月了。

全建業縣的人都在道上看這盛大的一幕,比沈家娶親更盛大的不是沒有,建康府多少大戶人家,可誰讓這主角更有名,這些日子茶館說書先生都會講沈陵的事情,活生生成了戲文裡的男主角。

農家出身,年紀輕輕中進士,又娶高門女,可不就是話本裡長寫的,那些話本都是讀書人編寫的,都是讀書人夢想的人生。

如今可真是有了做夢的原型。

新娘子的嫁妝在建業縣這個小地方也是令人驚歎,六十六抬的嫁妝,一抬就要兩個下人來抬,這還不是全部,京城還有好些。

文以苓聽著鞭炮聲,在丫鬟的攙扶下,跨過炭盆,聽著耳邊不太熟悉的外鄉音,沈陵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又很快鬆開了。

文以苓心一顫,很快被這種羞澀取代了,他,他怎麼這麼大膽。

拜過堂後,文以苓被送入新房,大家都要看新娘子,沈陵挑開文以苓的頭蓋。

“新娘子好漂亮啊!”二郎的女兒沈繡繡養著小腦袋,奶聲奶氣地驚歎道,惹得周圍一片人都笑了。

文以苓也笑了,眼睛彎彎。

“新郎眼睛都看直了呢~”圍觀的紛紛調侃。

喜婆拿花生給新娘,笑著問道:“生不生?”

文以苓知道這規矩,一邊輕輕咬著花生,一邊道:“生。”

喜婆大聲道:“新娘說生!”

文以苓原本沒覺得那麼害羞,被她這麼一喊,臉也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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