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總,顏家有人出來了。”
厲行之拿起棋子的手頓了一下, “是什麼人?”
蔣方答道:“根據我們安插在顏家附近的眼線回報, 出來的有四個人。是顏以晨、方瓊,其他兩個人都穿著長袖運動服, 他們戴著帽子,我們的人看不清楚臉。不過,其中有一個是被方瓊背著上車的。”
兩個戴著帽子看不清臉的人……
劉夏有些坐不住了, “行之, 你說這兩人會不會就是——”
厲行之沒有回答他, 反而問蔣方, “他們去哪?你知道嗎?”
蔣方會意,又重新打了個電話。過了數秒, 他掛斷電話, 對厲行之說道:“最新消息, 他們的車進了南城醫院。”
厲行之神色一凜, “劉夏,究竟我們猜的是不是真的,去一趟南城醫院就知道了。”
說完,他的“皇後”左移了三格, 正好把劉夏的“國王”將死。
現在已將近午夜,南城大道上的車輛依舊川流不息。
這個現代化的大都市是個不夜城。
劉夏望著車窗外霓虹燈一一非常而過,突然有些不安。
“行之, 會不會……這是顏以晨故意下的套?”
也不無可能。如果顏以晨發現了他們安排人手在監視顏家, 可能一氣之下故意把他們引到南城醫院。等待會兒他們露臉, 等著他們的,就是顏以晨的“興師問罪”了。
可厲行之並不在乎,“不管這時不是顏以晨設的局,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能放過。”
多少年了,他曾經多次午夜夢回,都看見蘇然坐在自己麵前,笑著跟他說:“我回來了。”
今晚或許就是他夢想成真的一刻,又如何能放棄?
腦海裡閃過那晚床上衣衫不整的美人,厲行之的眸色變得更加深沉。
等他們到了南城醫院,手下的人立刻就來報告,“厲總,他們在五樓。不過,您要小心,他們下車時也帶了兩個保鏢。”
蔣方趕緊安排,“你們留兩人在門口守著,其他人跟我們一起上去。”
厲行之和劉夏一行人來到五樓時,遠遠就望見顏以晨和方瓊,還有兩個保鏢都在門口等著。
此刻是深夜,走廊隻有稀疏兩三個病人,他們一看厲行之這群人浩浩蕩蕩,嚇得趕緊離開現場。
七八個男人的走路聲在此時顯得特彆突兀,顏以晨一看見他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厲總、劉總,你們可彆告訴我,這個點你們還來這裡看病?”
到了這個地步,厲行之也不怕撕破臉皮了。“顏總,明人不說暗話。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他有足夠的把握相信,那兩人的身份絕對有問題。
要不然,三更半夜的,顏以晨何必親自帶他們來醫院?又何必讓那兩人都戴著帽子不露臉?
這隻能說明:一是,這兩人對他很重要。二是他早知道周圍有人在監視他們。
顏以晨卻輕輕一笑,“厲總,我送我家裡人來看病,這個也得向你報告嗎?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此刻心急的,還有劉夏。
“顏總,我們隻是想看那兩個人一眼,絕對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嗬嗬,”顏以晨看向他的眼神充滿冷意,“你們帶著三四個保鏢堵在我麵前,這還叫‘無意冒犯我’?”
他顏以晨,又何時被人這樣圍堵過?
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顏以晨也不會同意讓他們進去。厲行之斂下雙眼,索性把心一橫。
“顏總,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彆怪我們了。”
他往後使了個眼神,蔣方立刻會意。
他身後的四個男人就要衝上前,可顏以晨旁邊的兩個保鏢立刻擋了上來。
兩幫身高馬大的男人互相對峙著。
“讓開!”
“不準你們冒犯顏總!”
眼見著兩幫人就要在這裡動手,這時,顏以晨身後的門卻突然開了。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裡麵走了出來。
劉夏看著來人的臉在白熾燈的照射下越來越清晰,他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真……真的是你?”
劉夏顫巍巍地問道:“以星,真的是你?”
顏以星一步步走來,最後在顏以晨身邊站住。
沒有看劉夏,他隻是望向厲行之。
“厲行之,讓你的人先走吧。”
厲行之握緊了雙拳,雙目鎖緊顏以星,一字一句地問道:“蘇然呢?”
顏以星輕輕搖頭,“如果你想蘇然沒事,那就讓你的人先離開這裡,不要吵到裡麵。”
厲行之的心沉了下去。
在來的路上,他和劉夏都知道,戴著帽子的人有一個是被人背著送進醫院的。如果這兩人真的是蘇然和顏以星,那麼究竟是誰病了?
現在,答案終於揭曉。
厲行之死死地盯著他們身後那道門,最後,隻說了一句:“退下。”
得了他的命令,那四名黑西裝立刻恭敬地退到他們身後。
劍拔弩張的場麵一下子解除。
厲行之直勾勾地看向顏以星,“你告訴我,蘇然……他現在怎麼樣了?”
顏以星又搖搖頭,“情況很不好。他從昨天就開始發高燒,一直反反複複,剛才在裡麵,醫生已經直接給他開了藥,現在正在打點滴。”
眼見厲行之就要衝上來,顏以星趕緊攔住他,“厲行之,你先彆進去。醫生說了,蘇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靜靜地休息,千萬不要進去騷擾他。”
這時,一直陰著臉的顏以晨也涼涼地說了一句:“以星,不要攔他。你讓他進去,要是蘇然有個三長兩短,看是誰最後最吃虧。”
視線一直在顏以星和他身後的門之間逡巡,厲行之此刻心裡也是天人交戰。
他恨不得馬上衝進去,去見自己闊彆已久的愛人。
可理智卻告訴他,顏以星說得有道理。如果現在自己冒冒然進去,打擾到醫生,到時候害得蘇然有個好歹,豈不是得不償失。
過了好幾分鐘,就在顏以星以為厲行之差點衝上來時,對方卻是轉過身,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顏以星人忍住舒了一口氣。還好,厲行之能聽得進自己的話。
他轉過頭,卻對上了劉夏的視線。
沒由來的,顏以星有些心虛地避開了他。
對方顯然不容他逃避,劉夏一個箭步上前,“以星,我們談談——”
話還沒說完,顏以晨卻擋在了他麵前。
“劉總,我想,我弟弟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他說這話時,特彆咬重“我弟弟”這三個字。
而顏以星,則是站在顏以晨的身後,看也沒看劉夏。
朝思暮想的人現在又重新“複活”在自己麵前,劉夏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他上前就要拉顏以星的手。
顏以晨卻狠狠打掉他,“劉總,請你放尊重些。我弟弟擺明了不想跟你說話,你看不出來嗎?”
“以星,你聽我說。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來,我後悔了,你給我個機會,我們好好談一談,行不行?”
他這話話說得情真意切,顏以星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可這時,顏以晨卻冷冷地道:“劉夏,你彆在這裡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使了個眼色,之前那兩名保鏢就上前,把劉夏拉開。
“哥——”顏以星忍不住喊了一聲顏以晨,可後者卻給他一記警告的目光。
顏以星隻能訕訕住了口。
劉夏見狀,更是奮不顧身地喊道:“以星,你相信我。我剛才說的,全都是我的真心話!”
眼見場麵又要變得混亂,厲行之站了起身,冷冷地道:“夠了,彆再吵了。”
他心心掛念著的,是那個現在還在裡麵的愛人。
劉夏隻得拚命看向顏以星,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過了一會兒,顏以星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拉著顏以晨,低聲道:“哥,你讓我和他談一談吧。”
顏以晨冷笑一聲,“談?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知道顏以晨是在擔心自己,顏以星隻好安撫他,“沒事的,我跟你說過的話,絕對不會變。更何況,他已經看到我了,我們之間始終要有個了結。”
他低垂著眼簾,看起來楚楚可憐。
在這瞬間,顏以晨也有些心軟了。他瞥過劉夏,心中衡量了一番。
最後還是扶著顏以星的雙肩,“以星,你要你一定要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還有,你跟我許下的承諾。”
他曾經親口跟顏以晨承諾過,這輩子他都不會和劉夏在一起。
顏以星抿著嘴,點了點頭。
“我會記住的。”
得了顏以星的保證,顏以晨才沉著臉,揮手讓保鏢放開劉夏。
重獲自由,劉夏立刻走到顏以星眼前。
他眼裡盛載的,是顏以星從未見過的深情。
“以星,我們到樓下走走。”
顏以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臨走前,顏以晨特地拉住他的手。顏以星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給他一句“放心”的眼神。
淩晨的醫院草地空蕩蕩的,一陣夜風吹過,顏以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是不是太冷了?”
劉夏本來想找件衣服給他披上,奈何現在是夏天,自己也穿著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