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
同樣聽到了齋堂的動靜,沒一會兒的功夫,一眾皇子跟一眾妃嬪便圍聚了上去。
武一一雙鷹眸,不停的掃視著眼前的這群人,防止會有人趁機行凶。
做皇帝就是這樣,處處都要小心謹慎,要永遠保持清醒和警惕,因為不知道在你麵前站著的人,會不會正在謀劃著,想要你的命。
沒一會兒功夫,隨行的太醫跟白鷺寺的住持先後趕到。
兩人都是頂尖的醫者,自是能夠看出景文帝如今的狀況不好。
給景文帝診脈期間,武一再一次將眾人趕了出去,不準他們靠近。
與景文帝到底是多年夫妻情義,容貴妃見狀自然是憂心不已,隻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如今皇後被關押,貴妃便是在場所有人中位份最高的,若是連她都慌亂,底下的宮人怕是要亂成一團。
所以不管貴妃心裡頭如何緊張,麵上都是一派鎮定模樣。
伴隨著便宜爹的倒下,葉朔的腦子也跟著突突的疼。
在他心裡頭,便宜爹雖然完全沒有辦法跟他爸相比,但二十年過去,養貓養狗都該養出感情了,更何況是那麼大一個人。
他與便宜爹之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中種種,千絲萬縷,早已說不清楚了。
因著便宜爹皇帝的這一層身份在,葉朔自認自己雖然永遠也不可能毫無防備、全心全意的待他,但終歸,葉朔不希望他死。
如果所有人都能夠不死就好,隻是可惜,無論是誰,早晚要走到這一步的。
上天之殘忍就在於,生老病死,親曆者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在等待期間,四皇子一事同樣也需要處理。
六皇子當年初入六部的時候便是四皇子手把手帶的,不管是蓄意拉攏還是其他,如今四皇子屍骨還未收殮,六皇子亦不能夠視而不見。
哪怕四皇子跟他目的相同,兩人最後由兄弟變成了敵人,但人既然都死了,六皇子自然就不會計較那麼多。
人死如燈滅,前塵終散儘。
隻是六皇子還有兒子要照顧,葉瑾身子骨弱,六皇子不敢假手於人,眼下正值亂象,他自然是不放心自己唯一的兒子。
但若是帶著他……葉瑾年紀畢竟還小,怕接觸死人又會嚇著他。
六皇子正猶豫呢,結果一轉身的功夫,就看到自己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落到小九手裡了。
小九如今偷孩子的手法可謂是越發的嫻熟了。
見隻見小九抱著他,自己兒子感覺到周遭氣氛不對,於是半點不敢鬨騰,一張小臉憋的通紅,嘴裡則不停的小聲抗拒著:“九皇叔,快放我下來!”
天呐,誰會跟他一樣隨隨便便就把彆人抱在懷裡!
然而葉瑾推拒的動作就跟撓癢癢似的,沒一會兒在葉朔的鎮壓之下,小孩兒就動彈不得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葉朔隨口道:“你想去便去吧,這裡有我呢。”
小九雖然喜歡折騰了些,但好歹沒有什麼壞心思,六皇子頓了頓,然後抱拳,很快就幫著賢妃去處理四皇子的事了。
索性現在是冬天,山中寒冷,不用特意叫人運冰上來。
賢妃悲痛不能自抑,但因著景文帝是事,她又不能大聲哭出來,如今六皇子來了,賢妃才算是輕鬆了一些。
大約是四皇子睜著眼睛的模樣太過嚇人,周圍的宮人都是戰戰兢兢,心中亦是恐懼不已。
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來,緩緩將四皇子的眼皮合上。
至此,四皇子的一生,終於徹底落下幕來。
另一邊。
房間之內,太醫跟住持拚儘全力為景文帝用藥施針,期間王自全等人來來往往,光是湯藥都端了七八碗進來,整個白鷺寺裡頭都彌漫著濃濃的一股藥味。
然而就算是這樣,足足過了三個時辰,馬上天都要亮了,才堪堪將景文帝救了回來。
“朕的身子如何了?”
就在太醫跟住持糾結不已,不知道該如何跟外頭的皇子娘娘們說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原來是在他們眼中最起碼要昏迷三天的景文帝提前醒了過來。
尋常若是遇到這樣嚴重的情況,最起碼要熬個兩三天才能夠逐漸恢複意識,如今景文帝不到半天就睜開了眼睛,其心之堅,可見一斑。
太醫毫不猶豫的跪下行禮,至於一旁的住持,則是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太醫不由得望向對方。
住持乃是得道高僧,不沾世俗,景文帝特許對方麵聖時候不需下跪,地位超然,但太醫就不一樣了,但凡皇帝出了點什麼岔子,太醫必定討不了好,說不得還要連累家人。
這種情況下,叫太醫如何有膽子開口?
住持雖非世俗之人,但卻並非全然不懂世俗,心中歎了口氣,隨後道:“阿彌陀佛,回聖上的話,聖上上回遇刺,本就傷了心脈,若非遇到高人救治,怕是性命危矣。”
幸好景文帝在受傷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不然的話甚至都活不到現在。
“之後聖上儘管已經傷愈,卻還是留了根,最忌大喜大悲大怒,次數多了恐有性命之憂,聖上身體早已不比當初,最近又接連打擊,所以……”
若是一直就這麼好好養著,堅持用藥,倒也沒什麼大礙,隻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即使景文帝身為皇帝,亦是無法避免。
也可能正是因為他是皇帝,所以反而會更加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