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成帝這一生,年少時候起於微末,一步一步,步步為營走到了今天。
他不算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純粹的惡人,最是勤奮跟努力,但結局卻也最為慘烈。
其他人最起碼還留了個全屍,泰成帝最後卻是全身潰爛,日日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或許老天爺確實不是那麼的公平。
除卻封葉朔為攝政王的遺詔之外,泰成帝還留下了另外一道遺詔,封,膝下唯一的女兒舒沁為昭成公主,且永不和親。
泰成帝理智了一輩子,最後的時候卻也如景文帝一樣任性了一把。
他走之前或許也極為不放心自己這一雙兒女,亦或者除了兒女之外還有其他人,但他從未開過口,旁人也就再也無從得知了。
泰成帝這輩子有沒有真心實意愛過誰,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愛是一種極為奢侈的東西,他早在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給押了出去。
何皇後看著自己丈夫的麵容,年少□□湧上心頭,彼時兩人一個十六一個十九,何皇後以為自己對他就隻有相敬如賓的夫妻情誼,但等這一天真的到來,何皇後卻還是不受控製,悲從心來。
隻是現在,卻不是哭的時候。
泰成帝駕崩,朝野上下一片震動,不少人不禁心存疑慮,年紀那麼小的小太子,能夠立的住,掌控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嗎?
葉朔旁的不管,何相那邊自會去衡量,他第一時間就找上了五王七王還有八王。
將近三年的不斷打壓,曾經的五皇子七皇子還有八皇子如今活的就跟鬼似的,感覺精神都快要出問題了。
怎麼說呢,三人想反抗又反抗不過,感覺隨時都會被老六給弄死,在這樣的情況下三人活了將近三年,換誰誰不瘋?
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還真不是亂猜,老六臨死前確確實實是想殺了他們來著。
若非父皇先前特意留了一道遺詔,他們說不得就被老六直接一杯毒酒了卻了性命,哪兒還能再坐在這裡說話?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他這人心黑手毒,心裡頭指不定多恨我們呢,能放過我們才怪了!”此時此刻,五皇子真恨不得說一句,死的好,死的妙,他總算是死了,而且還是自己把自己給熬死的,實在是讓人發笑。
七皇子跟八皇子同樣也鬆了口氣,壓在他們上頭的那座大山不見了,他們也總算是能夠好好喘口氣了。
但其實,這件事本身就是個死循環,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覺得泰成帝不會放過他們,所以在泰成帝在位期間死命的搞事,試圖將他拉下馬,而泰成帝呢,他們越是這樣,泰成帝就越是整他們整的厲害,除非有一方先停下,否則此題無解。
但…以他們這樣的性子,誰又會主動停下呢?
一旦停下,就是個死。
“算了不說這個了,小九今天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幾兄弟的感情本身就不是一味的好或者一味的壞,經常是今兒好了明天就壞了,或者今兒壞了明天就好了,哪怕是五皇子跟七皇子中間隔著大仇,七皇子選擇的也是叫他永不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要了他的命去,更彆說他們跟葉朔這種小打小鬨了。
七皇子搖頭,至於一旁的八皇子,因著大皇子的事兒,八皇子對自己這個弟弟仍然心存芥蒂,便沒有說話。
就在三人不解之際,就見葉朔急匆匆的從外頭趕來,大約是來的急,行動之間甚至都還帶著風,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弟弟來晚了,還請幾位哥哥不要介意才是。”
“如今皇兄新
喪,國喪期間不宜飲酒,弟弟便未帶酒水,隻是帶了些素菜吃食,還請五哥七哥八哥莫要嫌棄。”
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葉朔也不講究,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三人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有事兒,不然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會閒的沒事兒乾來找他們吃什麼飯?
五皇子不耐煩同他賣關子,不等葉朔一樣一樣將手中的菜盤子給擺上,就已經問了出來:“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彆耽誤功夫。”
葉朔動作一頓,也不忸怩,直接了當的開了口:“既如此,那我可就說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裡頭都心知肚明,實在是沒必要藏著掖著,沒意思。
葉朔直言道:“你們也是知道的,六皇兄去世之後,隻留下了瑾兒一人,孩子可憐,這麼小就沒了生父。”
“弟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希望幾位哥哥…不要與他為難才好。”
葉朔當場便挑明了自己的訴求。
打開天窗說亮話,總比各懷心思各自猜測要強上許多。
然而五皇子聽到這話,卻是再也忍不得,“嘭”的一聲,一雙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整個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放就放,憑什麼?”
若是真放了,那他們這幾年吃的苦,又算是什麼?
“彆跟我說以大欺小的那一套,父債子嘗,天經地義!”這口氣不出,五皇子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
然而葉朔聞言,卻是歎了口氣,他剛剛說的話雖然柔和,但其中可半點都沒有要跟他們商量的意思啊……
葉朔隻是希望到此為止,他們省事兒,自己也省事兒,能不麻煩就不麻煩多好呢。
但若是他們不願意,那葉朔也沒有法子。
“這……若是五哥執意如此,那就彆怪弟弟不客氣了。”葉朔忍不住,撓了撓頭。
青年表現的無辜,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都不無辜。
五皇子當即就瞪大了眼睛:“你、你什麼意思?”
原諒五皇子,因著葉朔的表情太過隨性,一時間五皇子甚至都判斷不出來他這算不算是在放狠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