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葉朔打道回府。
雖說葉朔跟曾墨淮聊的也還算是開心,但還是能夠看的出來,曾墨淮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跟蒼老。
邊關清苦不比上京,風吹的多了,人自然就老的快。
葉朔從屋子裡頭一出來,就撞見了一個中年男子,葉朔當即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朱夫子。”
“聖上。”中年男子不比曾墨淮那般,忙不迭的行禮。
“給聖上請安,聖上萬安。”
不等中年男子跪下,他才剛彎了彎膝蓋,就被葉朔給扶了起來。
葉朔也沒過多的說什麼,隻是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說了一句:“辛苦了。”
明明是很平淡的三個字,但朱夫子聽到耳裡,卻莫名有些眼熱,畢竟再不看重功名利祿,隻要是個人,誰又能不想自己的辛苦被肯定呢?
“你把這些孩子教的很好。”
如今已經是放學時間了,但眼前的這群孩子大多都是孤兒,壓根就不著急著離開。葉朔放眼望去,看著眼前的這群孩子似乎是再做遊戲,但這遊戲可是不一般,葉朔當初在創建那支特殊隊伍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把其中一部分東西也送到這裡來了。
眼前的這群小孩兒看似是在玩耍,但玩兒的卻是對抗遊戲,全部學生大概分為三支隊伍,遊戲的內容就是各自想辦法將對方剿滅,同時又要防止自己這邊被偷襲,其中有負責挖戰壕的,有負責運輸“武器”,也就是沾了白灰的小石塊的,還有負責吸引敵人,負責帶人偷襲的。
如果眼前的這群不是孩子,用的也不是沒有殺傷力的樹枝跟石子,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場小型的戰役了。
在孩子們眼裡這或許隻是一種娛樂方式,但落在葉朔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仔細分辨,甚至看到大部分孩童甚至還會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學的好的,下盤極為穩定,一看就是有名家出手指導過的,但葉朔來時分明仔細觀察過了,不管是曾墨淮也好,還是朱夫子他們這群老師也好,可都沒有說特彆擅長這個的。
這些孩子的路數,倒是跟徐老將軍有些類似。
葉朔不由得看了一旁的徐夔一眼。
在沒有過多娛樂的古代環境下,且朝不保夕的情況下,這裡的孩童學的技能自然更偏向於實用一些。
定王見狀,哪兒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你教的?”
徐夔輕咳了一聲:“回定王的話,小的的夢想就是接我父親的班,也做個大將軍,再加上朱夫子這裡有不少的好苗子,小的尋思裡頭未來可能會有小的用得上的人,就……”
做將軍的,沒有自己的班底怎麼能行呢?身邊有人幫忙,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強上許多。
不過就算是真沒有人投靠也沒關係,看在身為同窗的份上,徐夔也不會吝嗇。
定王聽懂了,繼而轉過頭來,道:“聖上,這小子挖牆角挖到您頭上來了。”
葉朔:“……”
現在他這便宜大哥,現在一天不找事兒怕不是能憋死。
又或許,是定王終於找到了從前從未發現過的樂趣。
一旁的朱夫子信以為真,忙不迭的解釋:“少將軍隻是一片好心,還請聖上明鑒。”
大周跟陳國時常摩擦,並不安定,倒黴的永遠都是百姓,這種情況下多學一點,就多一點自保之力,就算是逃命,也要比彆人跑的更快一些。
“…朕知道,朱夫子不必緊張。”葉朔瞪了便宜大哥一眼之後,深吸了一口氣。
“徐少將軍能如此大公無私,朕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不管是誰的班底,總歸是大周的臣民不是?
“對了,朕剛剛見曾夫子麵色不佳,他的病……郎中怎麼說?”
葉朔提起這個,氣氛一下子就低迷了起來。
朱夫子沉默了一會兒,道:“回聖上的話,郎中說,怕是時日無多了。”
算算時間,曾墨淮差不多也快八十了,生老病死,更是所有人都必須要經曆的一個結果。
隻是曾墨淮辛苦多年,不管對方一開始是出於什麼目的,葉朔心中自是不忍。
“邊關這邊郎中醫術畢竟有限,好在這次朕行軍之時帶上了宮中的兩位太醫,待朕回到營帳,便會派他們過來,再給曾夫子瞧一瞧,到時候看看太醫說要用什麼藥,朕這邊即可便叫人送來。”
朱夫子深知聖上跟老師的關係不過是交易罷了,他也就沒抱什麼希望,誰知道聖上竟然會主提起,他如何還能夠保持冷靜?
朱夫子同樣沒有爹娘,跟在曾墨淮身邊幾十年,其感情,早已勝過親生父母。
“多謝聖上,聖上大恩,草民必定以死相報!”
“朱夫子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