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入骨11
薄幸月收回手指,似是很滿意地看了眼被自己扶正的領帶。
橄欖綠很襯他,顯得整個人氣質冷冽又硬朗。
她今天的妝容很淡,嘴唇水潤殷紅,再加上膚色白淨,一笑起來,一雙眼彎得跟月牙似的,看著根本多少攻擊性。
領口的觸感稍縱即逝。
薄幸月拉遠了兩人間的距離,旋即回到椅子上坐下。
在她方才的動作後,季雲淮很明顯身體僵直了下,隨後周身氣場漸冷。
醫院內太安靜,他坐得端正,點漆般的黑眸溢出的情緒依舊克製。
她有意試探底線的行為,成為一顆小石子,根本鑿不開冰封的湖麵。
“季隊長,還有什麼事嗎?”薄幸月握著那支黑色中性筆,寥寥寫完幾筆,筆尖頓下來。
語氣淡的像是能將那些狡黠儘數收束。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薄幸月。
當然知道少女從來都不是表麵那般人畜無害。
她從來不忌諱展示自己的那點頑劣,而當時的少年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季雲淮定下心神,壓低帽簷後起身。
見他避而不談,薄幸月眼睫輕眨,自然而然喊道:“下一位。”
後麵進來體檢的新兵都比較靦腆,有一兩個甚至跟她一對視就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出來後,她還聽見有些人開玩笑的調侃。
“不就跟小薄醫生單獨待了會兒,至於嗎?”
小戰士支支吾吾找著借口,“她人漂亮還溫柔,是個男的都得栽好吧。”
“……”
一直忙了幾個小時,頭一天的體檢終於告一段落。
戚嘉禾拿了個冊子進來,敲敲門,示意說:“大家夥兒,我們晚上要不要聚餐?”
昨晚經曆了顛簸的路況和突如其來的泥石流,醫療隊裡都沒再多心思吃飯,紛紛回到招待所的房間就睡下了。
現在是有機會有時間,也算是醫療隊來北疆後的一次小聚。
他們還要這個偏僻的地方待上一段時間,彼此間能增進感情就再好不過了。
呂司如轉著烏溜溜的眼珠,讚成道:“好啊,本來晚上還想去吃他們食堂的,不過看起來是沒機會了
。”
戚嘉禾寵溺地看過去一眼,攬過她肩膀,說了句悄悄話:“你啊是不知道在部隊食堂吃飯規矩可多了,我們幾個聊起天來估計也不自在。”
戚嘉禾語氣微頓,側眸去搜尋薄幸月的身影:“月亮你呢?應該沒什麼異議吧?”
“可以啊。”她緩緩應下,拿圈在手腕上的橡皮筋簡單紮了下頭發。
從醫院出來時,北疆的天果然還亮堂著。
一行人找了個生意還不錯的烤肉店坐下,店內各方麵環境隻能說一般般。
不過在這個地區,能找到個裝潢不錯的店好好聚一聚,他們也就滿足了。
烤肉的香味鮮香四溢,還沒開動就能讓人一飽眼福。
幾個男同事正舉杯喝著啤酒,天南地北亂侃,聊在來北疆之前的見聞,時不時談起女人。
吃烤肉到一半,戚嘉禾的手機響了,又停下筷子去跟她家孩子打視頻通話。
她眼角濕潤,唇邊扯了個笑容出來:“彆太想媽媽,過段時間媽媽就回去了。你在學校要乖乖的……”
最後,醫療隊的所有人站起來,舉杯相祝:“祝我們北疆之行順利——”
薄幸月疲憊地回到房間,先是去燒了壺開水。
換完睡衣後,她靠在床頭闔了闔眼。
鐘靈跟她打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一開始出現的是她在KTV的場景,耳邊還縈繞著不甚標準的粵語在高歌。
唱的是《有心人》。
“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風雨下潮漲——”
鐘靈嫌吵就走到走廊繼續問:“月亮,累不累?”
薄幸月強撐著說了兩個字:“還行。”
從母親去世後,她似乎就故作堅強慣了。
鐘靈知無不言地跟她彙報說:“薄初昨天參加了個名媛舞會,有新聞報道了,那標題還說什麼薄家千金,太可笑了。”
她翻了個白眼,發揮了毒舌的基本功底:“她算哪家子千金?真正的千金我隻認視頻前這位。”
薄幸月聳著肩,無奈地輕笑著,勸慰道:“姑奶奶,我現在已經算是流放寧古塔了。”
“那也是你自己流放過去的。”鐘靈替她鳴不平,“行,我就來說一聲,之後我就聯係人把那條新聞給撤了。”
聽著鐘靈的叨叨,她定睛一看,這個視角正好
能看見窗外無邊的月色,灑下一片清輝。
夜色涼如水,鍛煉完幾圈後,季雲淮邁著步子往宿舍走。
他嗓子發癢,卻沒從兜裡摸出煙來,反倒是仰著下顎,抬頭看向上空。
這個時間點,北疆才進入晝夜交替。
夜幕中,白晝褪去,圓月高懸,照耀著紅塵世間。
偶有幾片雲形成陰翳,可很快風卷起沙塵,風聲在耳旁呼嘯作響,擋不住月色的皎潔。
幾年間很多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月亮始終是那輪月亮。
月色動人,很容易讓人想到那晚爛尾樓的月亮,還有同樣意氣風發少年少女。
……
不知不覺,薄幸月在北疆已經待了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