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我臨時有個事兒,馬上得趕過去,你讓季同學送你回家唄。】
薄幸月:【好。】
季雲淮一路很是沉默,兩人間的氣氛隻能說不鹹不淡。
見她要打開門,他才伸手動作,扯過她如浩雪的手腕兒。
薄幸月踉蹌了下,差點後背撞上他,不解地出聲問:“怎麼了”
季雲淮站在門口,潮意泛泛,眉梢輕抬。
他的嗓音快要融到旖旎夜色中,淡聲問,“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薄幸月認真思考了下,卻發現什麼都想不出來。
她茫然了一陣子,眼神空洞洞的。
“要塗藥。”季雲淮沉吟一會兒,順勢跟著她進到玄關。
薄幸月訥訥點頭:“哦好。”
望著那道與少年時重合到一起的背影。
她突然間想到一件確之鑿鑿的事實,活該她為此心動。
就算他們沒有在一起過,也是會為之念想萬萬次的存在。
季雲淮有他的勝負心。
也有他的溫柔。
不會越矩,更不會刺探她不想說的話題。
刹那間,腦海裡一個強烈的念頭冒出來——
她想,跟季雲淮和好了。
想跟他再談一次戀愛。
想更好地走入他的世界,擁抱屬於自己的光。
……
塗藥還是得跟昨天一樣,她把衣衫半褪,等著冰涼的藥膏貼上來。
季雲淮拿起棉簽,呼吸噴灑過來,輕輕的,令人發癢。
薄幸月猛然躲閃了下,而後,他循過來,兩人的距離隻剩寸厘。
可能是牽扯到了傷口,薄幸月眉心輕擰。
季雲淮凝視過去,眉目深深攏著,問:“很疼?”
她說話時帶著輕微的鼻音,聲線因此多了幾分嬌嗔的意味,“有點兒。”
將棉簽扔到垃圾桶後,季雲淮讓她將卷起的衣衫放下。
靜默的數秒內,有什麼話快要呼之欲出。
“我今天跟我……”薄幸月咬著下唇,艱難開口,“爸見了一麵,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對不起。”
“對不起,季雲淮——”
說完後,心口的石頭才被挪開,瞬間如釋重負。
原來,“對不起”從來不止有認錯,很可能也是一種表白。
薄幸月:“當初說分手我隻是不想再纏著你。”
季雲淮氣極反笑,字字鑿刻入骨:“你怎麼不說是我纏著你?”
“那來吧。”他說得認真且虔誠,不給自己留有餘地,“這輩子,下輩子——”
“都要纏著彼此。”
薄幸月情緒低落地抱著冒著滾燙熱意的杯壁,不可控製地去想兩人分手前的場麵。
那麼大的一場雨,少年一定是淋雨回去的。
那時候他母親住院,他要是生病了,再沒有人能照顧他。
薄幸月捏緊杯子的力度又緊了幾分,抿抿唇,淺飲了幾口發苦的藥劑。
隨著這一番動作,忍到發紅的眼眶全然暴露在眼前。
她將頭埋下,肩膀顫抖,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到裝了藥的杯子裡。
起先是小聲啜泣,後來才是將壓抑多年的苦澀全然傾泄。
仿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一股腦地找到了有光的出口。
薄幸月掩麵而泣,哽咽聲越來越洶湧。
淚水順著麵龐滑落,沾染到素淨的臉頰上,熠熠燈光下,她的皮膚白到透明。
隻有在避風港,她才可以毫不猶豫地展示自己傷疤。
季雲淮眉心蹙著,心緒亦然隨之起伏。
他將人擁到自己的懷裡,掌心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柔緩又溫存,“哭什麼?”
可季雲淮也深知,在薄幸月哭的那一刻,他的心臟仿佛碰到一根刺,直往深處紮去。
薄幸月的發頂靠在他的胸膛,能聽見咚咚有力的心跳聲。
呼吸溫熱,眼淚滾燙,幾乎要將他今天穿的槍黑色真絲襯衫浸潤。
薄幸月打了個哭嗝,在狼狽與可憐的狀態中反複切換。
他將她手裡的杯子拿過來,放在茶幾上,“等涼一涼再喝吧。”
薄幸月難受起來,都快忘記潔癖那點兒事了,直接拿袖子擦眼淚。
眼睛紅通通的,快跟兔子一樣了。
季雲淮握上她蔥白的指尖,語氣輕柔,如燕羽般的眼睫垂下,目光灼灼,“不開心的話,想哭就哭吧,我會陪著你到哭累了為止。”
這一番話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和放肆的空間。
她哽咽著,好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直到最後哭累了,望著頭頂懸掛的水晶吊燈,薄幸月鼻尖兒泛紅,心口彌留酸澀。
季雲淮用指腹擦拭著她的眼瞼,為了緩和她的情緒,半開玩笑道:“薄大小姐,這是在我麵前哭的第幾次了?”
薄幸月囁喏著唇,暗暗控訴著他的行徑,這男人……居然還有心思去數。
她宣泄完,嫩如藕段的胳膊懸在他的肩側,贈予了季雲淮一個虛虛實實的一個擁抱。
應該是倔強撐到了極限,薄幸月看向他的目光如春雪消融,一點點柔軟下來,“沒什麼,隻是我發現——”
“除了你,我好像沒辦法愛上彆人了。”
這種愛人的能力她從十八歲開始就丟失了。
甚至對連靈魂都契合這種事抱有悲觀的態度。
回江城後去歸元寺那天,慧能大師似乎是一眼看透了她的所牽所掛。
在問及相關問題時,他才說“一切有為法”。
季雲淮抬起她下顎,眼神堅定,眼尾曳著一抹紅:“我隻喜歡過你。”
薄幸月神色一頓,瑩白的指節被他交握著,牢牢扣入掌心。
後麵那句話伴隨著多年的思念之聲振聾發聵。
——“也隻喜歡你。”
“懂了嗎?”
或許,人生不該隻是用年齡來定義時光。
但隻要他們還在一起,所有的遺憾都能填滿,就是最好的時光。
季雲淮坐到沙發上,腿間大喇喇敞著,比起不穿軍裝時又多了幾分混不吝的氣息。
薄幸月被抱至他的腿側,規規矩矩地坐著。
大腿肌肉有點硌,她扭動著調整坐姿,卻被人摁著肩膀,“抱一會兒。”
雨勢停了,蜿蜒而來的風也溫柔。
一不小心,他的皮帶勾到了她黑色的裙邊兒。
季雲淮被她磨蹭的動作弄得嗓音啞了幾分,勸阻道:“彆動。”
“我來解。”薄幸月紅唇盈盈,目光又恢複成十足的自信,反問道,“你是在不信任外科醫生的手嗎?”
身為外科醫生,最需要的就是手巧,穿針引線不在話下。
在練習階段,他們對針對各類物品進行縫合手術的練習,以保證手指的靈活度。
話語間,她柔弱無骨的手貼上去。
麻意從尾椎骨開始往上泛。
不知道她碰到了哪兒,啪嗒一聲,皮帶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