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才發現是共同沉淪的錯覺。
鍋裡的麵湯不知道沸騰了多久,直到季雲淮扶穩她的腰,視線才再度清明過來。
黏稠的曖-昧同樣化不開,可又隻能在點到為止下壓抑為到此為止。
薄幸月眼神迷離,像一條擱淺的魚,感受著新鮮空氣湧入肺裡的涼意。
季雲淮用指腹摁著她的後頸,喘-息沉沉。
不用多想,過了這麼久,鍋裡的麵肯定糊掉了。
薄幸月嫣紅的唇瓣微張,話語裡充斥著淡淡的控訴意味,“季雲淮,我的麵——”
最終,季雲淮用剩下的食材又重新煮了一鍋麵。
開飯前,薄幸月看了眼亮起的手機屏幕。
鐘靈激動的打來一段話:【月亮,季雲淮有沒有跟你表白?!】
【你居然這麼久都沒回我消息,很好,有了男人忘了姐妹。】
【不會吧?你們兩進度這麼快的嗎?不過我是真的想象不到季雲淮的床上是什麼樣兒,是不是高嶺之花墜入凡塵,撕開斯文禁欲外衣的感覺啊?】
薄幸月:【......我們在吃飯了。】
很顯然,鐘靈的想象已經快進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上了。
但薄幸月能理解鐘靈好奇的心思。
季雲淮看起來永遠高冷自持,清冷難馴,是那種即使穿著一貧如洗的校服,也能讓人感受到他的驕傲的存在。
薄幸月忍住胸腔的笑意,給她拍過去一張餐桌上兩人份兒的西紅柿雞蛋麵。
鐘靈點開照片看了眼,無語:【得了吧,我吃狗糧,你們吃麵。】
連綿的雨勢中,窗外的氣溫降下來,雨珠蜿蜒在玻璃窗上。
兩人麵對麵坐在一張餐桌上,靜謐又溫馨,隻能聽見很輕的咀嚼聲和窗外淅瀝的雨聲。
大院燈內火通明,一盞盞亮起的窗格連綿成燈帶。
這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收拾完碗筷,薄幸月打算去洗碗。
做飯都讓季雲淮全程承包了,她什麼都不做顯得也不太好。
“放著吧,我來洗就行。”季雲淮勸阻著,襯衫的袖子已經挽至小臂。
“季雲淮——”薄幸月嬌笑著,盛氣淩人地問,“你不怕慣壞我啊?”
他撩起眼皮,攜著鋒利的弧度,嗓音低啞散漫,“那也是我樂意。”
她太瘦了,就那麼點重量,必須得多吃點,好好補補。
廚房的光不是慘淡的白熾燈,反倒是偏暖色調的吊燈。
水聲潺潺,隻不過幾個碗碟,洗起來也快。
季雲淮弓著腰身,水流順著如玉的指骨滑下,空氣裡有著瓷碗相碰的聲響。
光影錯落間,他整個人陷落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溫柔裡。
倏然間,薄幸月想起來了重逢後第一眼在醫院走廊見到他的場景。
明明是錯愕的、詫異的,卻還是聽到了他說“不認識”。
與其看著她身邊可能有了新的人,季雲淮的選擇是當個陌生人,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的聯係。
回到江城後,薄幸月想過無數次與他相遇的方式。
可就是那句“不認識”,讓她回去的一路上心裡空落落的,像是被剮去最重要的部分。
所有人都在被歲月推著向前走,她憑什麼要求少年還在原地始終如一呢?
......
薄幸月收回打量的目光,垂著密密的眼睫,悶聲道:“我們高中的照片……你一直放在那家麵館嗎?”
季雲淮瞳孔驟縮,定了定神,旋即又問:“你去過了?”
薄幸月點點頭,表情閃過一絲不易捉摸的落寞,“老板還問我們是不是還在一起?”
季雲淮擦乾淨手上的水漬,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冽的聲線蘊著萬分的堅定:“那你得告訴他答案了。”
告訴他,即使跨越了六年的遺憾,但她依然堅定地奔赴向曾經的少年。
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都是踏實的。
薄幸月想起什麼,眼睛裡浮動著細碎的光,跑到臥室一通翻找。
“我這裡還有我們的畢業照。”她跟著季雲淮坐下,目光逡巡,指尖落在那一抹清雋的身影上。
在一眾擁擠的人潮裡,就他異常出挑,是最為顯眼的存在。
少年五官精致,身姿挺拔,如鬆如柏。
讓人想把他藏起來。
“對了——”
薄幸月將順帶拿過來的那份卷子抽出來,鋪平在他麵前。
仍舊是那張滿分的數學卷子,試卷最頂上寫著他的名字,旁邊則是少女肆意的字跡。
高中時,他總是這般任由少女鬨,不厭其煩地給她講題。
薄幸月找了支黑色水性筆,認真地握著筆在試卷上寫著什麼。
起先是兩個名字,“薄幸月”和“季雲淮”,而後她在名字兩邊的空隙添了幾個字。
——“屬於季雲淮的薄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