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還特意買了份早餐過來。
薄幸月頓時冒出股羞赧,眼睫垂下,輕聲問:“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早餐的?”
“猜的。”季雲淮偏過頭,唇角噙著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他帶來的早餐都是她喜歡的口味,薄幸月坐在副駕駛,一本滿足地吃完後,心情也跟著悠揚起來。
幸好住的地方離醫院距離不算遠,就是路上遇到早高峰堵了點,她也提前了十分鐘到了醫院門口。
抵達目的地時,何逸澤正好背著包,三步兩步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幸月姐,這麼巧啊,你——”
他說話說到一半,很明顯看到了薄幸月身後氣壓略低的男人。
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好幾次看起來跟薄幸月關係匪淺的那一位。
季雲淮其實是來交待行程的,眉骨凝著,神色堅毅,“我明天晚上走,好好照顧自己。”
薄幸月:“好。”
走進去醫院後,何逸澤跟她站在一個電梯裡,按捺不住小心思,試探道:“幸月姐,你們現在是——”
薄幸月揚起眉峰,紅唇張合:“男女朋友。”
這句話說完,徒留下何逸澤一個人錯愕地定在原地。
出發去北疆前一晚,季雲淮收拾好行李後,順帶回去了曾經住的老式居民區一趟。
也不知道隔壁門的奶奶身體狀況如何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初中生,他說季雲淮要看望的人是他奶奶。
他也是近幾年來才搬過來跟奶奶一起住的,不認識季雲淮也正常。
少年簡單陳述著情況:“奶奶現在患有阿茲海默症,你跟她講話,她可能剛聽完就忘記你說的是什麼,甚至忘記你說的是誰……”
少年歎了口氣,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傾泄:“不過這幾年,除了你,我們家總是收到一筆匿名彙款?”
季雲淮眉心微蹙,疑問呼之欲出:“匿名的?”
少年點點頭:“對啊,一開始我們也覺得奇怪呢,不過可能是誰受恩於此吧。”
那時候母親住院,他孤立無援之際,隔壁的奶奶總是想方設法接濟他。
這些年,他總是有時間就寄點錢回來,但每回都留了名字。
如果說滿足知道情況且選擇匿名這兩者情況的,似乎隻可能是薄幸月。
漸漸的,季雲淮將心中的猜想重合起來。
奶奶坐在輪椅上,她耳側彆了朵潔白的梔子花,芬芳馥鬱,倒是令人看起來年輕不少。
季雲淮規規矩矩地跟人問好,口吻溫和:“奶奶,我來看你了。”
奶奶渾濁的眼睛裡印著他的倒影,思索良久,慢吞吞地問:“你……是誰啊?”
“我是季雲淮。”他半蹲下來,語氣徐緩,“以前總住你對門的,你還記得嗎?”
“哦……”奶奶用拐杖點了下地麵,霎時間激動起來,“你是不是快要高考啦?要好好學習。”
季雲淮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原來奶奶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他高三那一年。
“月亮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奶奶笑嗬嗬的,拿掌心拍著他的手背,“她嘴甜,要是來了,我倒是想她了。”
季雲淮說著善意的謊言:“她家裡有事,沒過來。”
“好。”奶奶的那雙蒼老的手皺紋橫生,叮囑說,“你們兩啊,要好好的。”
他喉頭微哽,眼神定定:“一定。”
……
時間緩緩轉動,不知不覺,季雲淮都離開江城快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她每天都埋首工作,腰酸背痛地從手術台下來。
恍然間,莫名覺得時間特彆難捱。
可季雲淮穿著軍裝時,就注定他有一半是屬於國家的。
除了無儘頭的等待,似乎也做不了彆的。
前台,葉茜忙著做一些整理資料的活兒,她看起來振作了不少,笑吟吟跟她打招呼:“薄醫生,牛奶喝嗎?”
薄幸月欣慰地接過那盒牛奶,眨著眼睫道:“謝了。”
快到午飯的點,薄幸月總算能喘口氣,也就多安撫了句,“你快做初篩了吧?一定會沒事兒的。”
“謝謝你啊薄醫生。”
葉茜的手肘撐在桌子上,烏溜溜的眼珠子轉著:“對了,主任好像叫你們過去開會。”
薄幸月去到會議室才知道,原來是通知說去滬城開研討會,就這個周末兩天時間。
戚嘉禾拿著病曆本走過來,白大褂一角揚起:“月亮,你今晚回去收拾行李不用帶太多,反正就兩天時間,去去就回來了。”
薄幸月本來準備給季雲淮打個電話說明一下,但仔細想了想,他在部隊裡,估計消息也很難及時收到。
離季雲淮約定回來的日子還有幾天,她就沒先報備。
飛機穿梭在綿密的雲層中,如同一條望不到頭的隧道。
滬城正是回南天,四處都潮濕不堪,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第一天研討會結束後,薄幸月被安排進賓館裡,但隔音效果,她整晚沒睡好,翌日醒來簡直頭疼欲裂。
心中的思念之情也愈發濃烈。
打開手機,點開J的聊天記錄,仍舊停留在數天前的簡單交流與報備上。
北疆的天空湛藍,一望無垠。
離開北疆前,季雲淮特意去鎮上看了眼小黃狗。
小黃狗長大得很快,骨子裡的玩兒勁起來,非要纏著他,蹭著人褲腳,令人心生憐愛。
北疆這邊的軍紀管得嚴,許多天他也隻能趁空閒時間跟薄幸月發幾條彙報生活的消息。
厲向澤點燃了根煙,攏著奶白的煙霧:“這回怎麼回去得那麼急?”
倏地,季雲淮怔忡片刻,低頭一笑:“我家屬還在等我。”
厲向澤微微挑眉,驚訝道:“什麼家屬啊?”
季雲淮立正站好,敬了個軍禮,嗓音清澈有力:“報告首長,我女朋友。”:,,.